苏廷屿把车停在一处轻奢小区门外。
没下车,小区门外的人就快速小跑过来了。
“苏少,人就在第一栋的六层。”
苏廷屿接到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六子恭敬的替苏廷屿拉开车门。
下了车,苏廷屿看了一眼那楼,指尖的烟蒂在车上碾灭,踩在脚底。
“走吧。”
六子听命在前边带路。
六子敲了门,很快就有个长白披肩的年轻姑娘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面色冰冷的男人后愣了愣,女人飞快关上门的时候,六子的手把门强行拉开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苏廷屿没看她一眼,抬脚进了这房间。
三室一厅,虽然不大,但这地段的房价怎么也要一千万一套了。
里面装修的越温馨,看得苏廷屿越恶心。
六子把门关上,见那女人拿手机要报警,一巴掌扇过去,然后把手机递给苏廷屿。
苏廷屿没接,六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被打的嘴角流血,身体颤抖不止。
“你们,你们别乱来,要钱的话我让我老公给你送好不好,别伤害我……”
女人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苏廷屿扯唇,“别装了,你知道我是谁。”
还老公,他们也能领证?
女人身体一僵。
听见他说,“孩子打了,你还能有命走出深城,要是生了,你和孩子都没命。”
女人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廷屿没耐心了,示意六子。
六子扬起手狠狠几个巴掌下去,打得女人鼻青脸肿,哀嚎不止,她才求饶。
“我错了苏少,我错了,我也是被逼的,我才十九岁,要不是苏远山强了我,我也不会怀孕……”
苏廷屿觉得好笑,“他强了你,你还要为他生孩子,下届的感动人物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
女人哑口无言。
苏廷屿脸上的笑容很淡,“想要钱不可耻,想上位也不可耻,人呢,往上走无可厚非,但你这演技着实漏洞百出了点。
其实你和苏远山玩得再花,我都不关心,但闹出孩子就是你和苏远山的不对了,再者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你以为就能继承苏家财产吗,如果这样可行的话,你觉得还要婚姻做什么?还要联姻做什么?”
女人发丝凌乱的铺在眼前,苏廷屿的面容犹如魔鬼般的,让她颤抖的没说话。
苏廷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声音没有温度的吩咐六子。
“带这位被强的小姐去打胎。”
六子抓起女人的胳膊,女人挣脱六子,痛哭流涕地跪在苏廷屿的面前。
“苏少,我求求您了,我绝对没有想抢苏家财产的意思,我只是太爱这个孩子了,我会带着孩子去国外,永远不会来,不会打扰你们的家庭好不好,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我会带着孩子自己生活的,我也不会告诉他爸爸是谁,孩子是我的命啊,求求您了放过我和孩子吧!”
“求求您了,只要放过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一个头一个头的嗑在地上。
额头很快见了血。
苏廷屿依旧面无表情。
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处理这种事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是如此苦苦的哀求。
他当时刚和于瑾分手,接手苏家,正是无比颓废的时候。
女人磕头哭闹时,他想得都是于瑾窝在他怀里,畅想着他们以后有孩子的场景。
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把人送到了国外。
结果那女人刚生下孩子,就抱着孩子勒索苏家,还登了报,四处宣扬。
后来怎么着的,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女人和孩子一起被车撞死在马路上。
或许是爷爷做的,又或者是墨文祺,还是苏远山,这不重要。
总归,即便有漏网之鱼,最后也不得善终。
“六子。”苏廷屿道,“把人带走,别打扰邻居。”
女人急了,“苏少,我要见远山,我要见他,你没资格打掉我的孩子!”
“这房子苏远山买的吧,六子,找个渠道,把房子卖了。”
女人听到这话,瞪大眼睛,“苏少,这房子是我的!是苏远山为了我和孩子买的,你凭什么说卖就卖!”
苏廷屿扯唇,“据我所知,你还在念大学,没工作吧,父母都在小镇打工,你说说看,哪来的一千万?”
女人眼眶发红的看他,是惊恐,是不知所措,或者是懊悔。
苏廷屿说,“再多说一个字,或者哭一声,不只是房子,你银行卡里的钱也会统统消失,识趣点,你还能得到一些钱财,苏远山给你多少,我也不追究了,不识趣的,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他说得淡泊,甚至毫无起伏。
每个字对女人来说都如刀子在刮她的肉。
却也只能咬紧牙关,在六子带她走的时候,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跟去打胎了。
苏廷屿忍不住笑了出来。
点燃一根烟,烟蒂在指尖笑得颤抖。
这就是她对孩子的爱?
真够廉价的。
苏廷屿离开这肮脏的地方,到楼下的时候,还没坐进车里。
手机就震动了。
刚才在车上就震动了,但他没打开。
苏廷屿抽着烟靠在车上,单手划开屏幕,看到了短信内容。
【苏少,明天别忘了带我去见苏苏。】
【苏少,睡了吗?别忘了苏苏的事情(微笑表情包)。】
第二条应该是见他久久没回,又发的。
那个表情包上的笑容,还带了点讨好。
不知怎么的,苏廷屿手指微动,回了一条过去——
【要是我反悔了呢。】
不过是见一面的事儿,苏廷屿本没打算反悔,但就是想看看于瑾的反应。
谁知道下一秒,于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接通。
于瑾忍耐的声音传来,“苏廷屿,耍我玩有意思吗。”
——没意思,但现在忽然有意思了。
“怎么,你还想找我算账啊。”
“你混蛋!”
苏廷屿笑,“然后呢。”
于瑾握紧拳头,“到底我哪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
苏廷屿想挑刺儿,可遗憾的是没挑出来。
反而是于瑾的确挺乖的,让她陪酒,真去陪了,让她换衣服,哪怕不伦不类也换了,甚至在浴室里,也是迎合他,让他在那事儿上享受快乐。
他还真挑不出来刺儿。
但他问了一个问题,“于瑾,当初生下苏苏,为什么不带着孩子来找我,单凭这个孩子,你就能得到比你当初背叛我还多的财富。”
这也是他不懂的。
若是为了钱,用孩子勒索他不更好吗。
你看那些女人,想方设法的怀苏远山的孩子,就是为了分一杯羹。
反倒是于瑾,苦心躲着他五年,还背负她承担不起的医疗费。
要不是他偶然间接通了苏苏的电话,查到了美国,估计于瑾还打算瞒着。
电话那边没吭声。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苏廷屿等得不耐烦了,也许是怕听到什么答案,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他回了短信——
【明天上午八点,我接你。】
这算是答应了见苏苏。
于瑾也没打电话过来了。
苏廷屿靠在车边抽完了烟,六子那边回话了,“苏少都处理完了,那女人也不再闹了。”
还怕了张血糊糊的照片。
苏廷屿知道那团肉是什么,没点开,合上手机,才开车走。
不知道是第几次处理这样的事儿了,应该是麻木的。
但苏廷屿在车里想到的都是于瑾,也没从前那种烦躁了。
车不听使唤的停在她所住的小区楼下,心情都是平静的。
而她所住的那盏灯光,好似在黑夜中永远熄不灭一样,暖暖的盛开在泥淖中。
苏廷屿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开车走了。
回到苏家后,二楼还在争吵,破碎的声音久久不散。
苏廷屿没理会,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拨出一个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
苏廷屿开口就是,“兄弟,我心口有点疼了。”
这种感觉,和五年前如出一辙。
“去医院。”那边简单粗暴。
苏廷屿说,“我这心病,医院治不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以为苏廷屿是看完了当初给他的文件,才淡淡的说,“疼是正常的,忍忍就好了,重蹈覆辙需要剥皮换骨。”
“……”
“薄寒骁做人要讲良心,不能因为兄弟挺你,你就觉得兄弟的感情不用维护了,而且谁说我要重蹈覆辙了。”
薄寒骁看着面前跌宕起伏的股市,上面的每个节点都是百亿的资金流动。
他处理着手头上的事,回,“你想怎么办。”
苏廷屿望着浓重的夜色,“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往前往后我似乎都迈不开脚了。”
“说这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有答案了。”
薄寒骁真会戳心,苏廷屿扯唇,“要是时颂背叛了你,无论什么原因,你也会原谅她吗。”
薄寒骁手下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靠在椅背上。
“我劝你不要举这样的例子。”
这护得太狠了。
苏廷屿嘴角微抽,“我就不该问你这问题,你都去法国了,我这问题显然多此一举了。”毕竟时颂在那可是有个未婚夫的。
而且最好不要在薄寒骁面前说时颂半点不好,那是他的软肋。
他自己都不敢碰,更别提别人了。
“行吧,我跟你说另一件事。”
苏廷屿道,“安然国际那老东西脏到我眼睛了,我把他给废了,后续打算操作一下,一锅端了他,这对你目前的项目影响大吗。”
薄寒骁稍微思索,就有了答案。
能让苏廷屿不计后果下手的,也只有那女人了。
“有点影响,但不严重。”薄寒骁道,“不过你得摘干净自己,然后给我找个顶替他的。”
“行,这没问题。”
苏廷屿问,“你在法国那边怎么样。”
“还行。”
苏廷屿听到这两字,算是有谱了,他说还行,那就是没问题。
“有你这句话,兄弟我放心了。”苏廷屿说,“等你回来,我请客,算是为你和嫂子接风洗尘。”
薄寒骁似乎很喜欢听这两个字,应了他一声。
随即苏廷屿想起了什么,他道,“你临走前给我的文件丢了,你重新发我一版吧。”
薄寒骁声线一顿,“所以到现在,你都没看那文件。”
苏廷屿问,“怎么了?很重要?”
当时撞见于瑾,文件掉地上了,上面弄得挺脏,走的时候忘了捡。
薄寒骁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挺好,是我低估你了。”
即便没看到那份文件,苏廷屿都选择继续捆绑着于瑾了,那文件看不看似乎都不重要了。
就像他,纵然时颂做什么,他无论怎样生气怨怼,但始终没办法真正把她放下。
苏廷屿亦是如此。
苏廷屿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少给我打哑谜。”
“你心还疼吗。”薄寒骁问。
“嗯?”
“疼就对了,受着吧。”薄寒骁还惦记着他举例子的话呢。
苏廷屿听得生气,正准备怼过去,那边挂断电话了。
现在他不只心疼了,他该肝疼,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