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如果他与高文洁和好如初,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逛街吃饭。
就跟平常的情侣一样,不需要躲躲藏藏。
高文洁的脊梁僵硬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文洁’两个字用他的声音说出来,怎么不令人触动。
而他可以站在阳光下,她亦为他感到高兴。
庆幸他还活着,庆幸他可以开启崭新的生活……换做以前,她必然会为他好好庆祝一番的。
可转过身的时候,高文洁的眼里全是冷漠。
她缓缓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修于宴皱眉,上前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我想和你有关。”
高文洁愣了愣,下一秒一手推开了他,没想到这一掌竟误打误撞地碰上了他身上的伤口。
修于宴身上的伤本就没好。
这么一推,修于宴感觉到了疼痛,换做以前,这点小伤他完全可以忽略的。
可这会儿竟然捂住伤口的位置,直接喊了出来。
说话也含糊不清,“好疼……”
高文洁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没想过下重手的。
可一想到修于宴骗她,骗她假死、骗她的感情,她就觉得心里窝火。
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哪怕她真的很想看看,刚才自己失手有没有真的牵动他的伤,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病房。
看着高文洁头也不回的身影,修于宴捂着伤口的手渐渐放下。
倘若是冷心硬肠,他再怎么热情都是捂不热的。
先前还欣慰高文洁为了自己这么着急赶过来,而今却不明白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了。
——
时颂下午去医院,提着煲好的汤来到病房。
一进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是这里没错啊。
问了护士站值班的护士才知道,高文洁已经办理的出院手续,上午就走了。
她立马给修于宴打电话,看他知不知道高文洁提前出院的事情。
“哦,她出院的手续是我办理的,我知道她已经出院了。”
时颂很担心高文洁的情况,“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看还是在医院观察几天比较合适。”
“出院之后在家里观察也是一样的,医生给她开了药,没什么大碍。”
修于宴语气平静,“另外你帮我的事情……谢谢你,回国之后我再请你吃饭。”
时颂说了句,“用不着那么客气。”
高文洁是她的好朋友,她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帮高文洁,但现在看来,情况并不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啊。
与修于宴结束通话,她立马给高文洁打电话。
拨通之后很久,高文洁才接起。
“文洁,你现在在哪儿?”
高文洁的呼吸声变得重了点,她缓慢说道,“在公司,我还有事,先挂了。”
对方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
时颂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
这下好了,好姐妹已经决定不理她了。
——
落地之后高文洁立马回到了公司。
和往常一样,只要她能撑得住,她是绝对不会休息的。
先前因为去法国而耽误的会议照常举行。
高文洁在会议上凌厉的办事风格让众人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回到办公室是那般的心力交瘁。
她不是不愿意休息,一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她就想闭眼。
可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修于宴的脸。
不仅如此,她还时常会想起修于宴躺下的那口黑色棺材和簇拥着的花朵。
她这辈子都不想见那副画面第二次,哪怕那就是假的,修于宴根本没有死,在骗她。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休息,只要忙起来,她就会暂时忘记修于宴这个人。
真是煎熬。
助理给高文洁端来了热茶,她小口地抿着,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
一闲下来,果真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修于宴。
——
自机场分开之后,高文洁没再见他一面。
整整五天以来,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这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起初还算奏效,但随着时间拉长,很明显这种办法已经不起任何效果了。
她时常会在工作的时候走神,想起那天修于宴在病房里喊疼的模样。
那一点都不像他。
修于宴是个冷冰冰的人,和他不常接触的人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即使他有伤,疼得再厉害也不会说,他待自己都不在乎。
修于宴那天一直送她到了机场,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不曾讲。
高文洁不愿意说,修于宴也跟她一样沉默寡言。
自那日分道扬镳,两人已经五天没有任何联系。
高文洁偶尔看看手机,总是口头安慰自己,她这是看看手机上有没有工作来电。
实际上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她就是再等修于宴的电话,哪怕有个短信也行。
可惜,这些都没有。
助理的敲门声将她拉回到现实当中。
“什么事?”
“高总,这是公司新招聘的员工,秘书那边已经通过了,需要您的签字。”
助理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让高文洁签字。
高文洁揉了揉眉心,“这种事让人事去办,送我这里来干什么。”
助理解释,“高总,其中有两位是即将来总裁办公室工作,都是给您打下手的,您不亲自过目,人事那边也不敢点头啊。”
但凡进总裁办的员工,都要经过高文洁亲自审批,这是她早就规定好的。
助理的提醒让她想起了这件事情。
每个文件都详细地标注了新员工的姓名、出生年月、应职过往、学历要求等等。
高文洁正准备翻看一下,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时颂。
高文洁翻看的动作顿住,面无表情的接通了电话。
里面是时颂抱歉的声音,“文洁,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时颂,我能不生气吗,我的好姐妹伙同别的男人骗我,出息了啊,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颁个好闺蜜奖?”
时颂的脸色讪讪,“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敢不答应修于宴,我人就嘎了,我自己没了不要紧,可两个孩子从小就没妈多可怜啊,你这么善良绝对不会愿意的。”
“你少来,少在我面前卖惨!我还不知道你!时颂这次我真生气了!”
时颂着急的问,“那我该怎么哄?”
“自己想!”
说完,高文洁就把电话挂断了。
耳边又是助理的催促,“高总,三分钟后还有个会,现在就要去。”
高文洁不再看新员工名单,拿起笔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会议整整拖延了一个钟头。
董事会的几名老顽固在会议上难为她,为了应付这些人,她也花费了不少力气。
换做往常,她精力充沛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她脑子混混沌沌的,几名股东偶尔会在会议上呛声,她只能勉强应付。
会议结束之后,高文洁说不出的劳累。
刚回到办公室,推开门看到有人,以为是助理。
直接懒洋洋的吩咐道,“倒一杯茶。”
“热茶没有,咖啡倒是有,要不要来一杯?”
听到这声音,高文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抬起眼眸看过去,修于宴此刻一身黑色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两枚纽扣,头发梳得板正,只是耳朵上的那枚黑钻依旧熠熠生辉,把原本板正的西装硬是穿出了时装感,根本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痞气和慵懒的松弛感。
手上端着一杯咖啡,男人冲她微微勾唇。
见她一动不动,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程度,修于宴眨巴几下眼睛。
“怎么,难道是因为我穿西装太帅看得入迷了?不过这衣服穿着真难受啊,感觉像是身上套了个麻袋。”
他有点嫌弃。
修于宴,果真在她眼前!
“你……”高文洁卡了壳。
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
自机场一别,她以为两人就此再不相见了……
高文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修于宴挑眉,“不是说要喝茶吗,我只沏过咖啡,还没沏过茶,不过你要是想喝的话,我可以学。”
他沏茶的时候,略显生疏。
高文洁怔怔的看着,一直到这杯茶端到了她面前。
“我不喝,你出去,不管你怎么出现在这的,现在请你出去。”
这段时间她应该很忙,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修于宴看了会儿后,微微勾唇。
“那不行。”
高文洁瞪他,“你什么意思。”
修于宴神情有点无辜的指着胸前挂的名牌说道,“我现在是你的秘书了,照顾你是我的工作。”
秘书?
高文洁被这两个字震了一下。
难以置信的看他的工牌,还真是办公室秘书!
谁?是谁把他招进来的?
“不可能,我决不可能把你招进来,工牌肯定也是你伪造的。”
修于宴脸上无辜的笑意加深,“可你的助理说,招聘合格之后都是你亲自签的字,我就是你亲自同意进来的。”
高文洁恍惚想起今天签过的文件。
难道说修于宴就在当中?
她真是糊涂了!
修于宴指了指自己的工牌,让高文洁看的更清楚一些。
“高总,这是我的名字,于宴,往后请您多多关照。”
什么修于宴还是于宴,她通通都不承认!
修于宴骗她,铺天盖地都是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不仅如此,还拉时颂跟他一起演了这场戏。
瞒天过海,就是为了骗她!
高文洁从没想过修于宴会把简历投到她的公司,自己还‘失手’把人给放进来了!
她指着门口,深吸一口气说道,“你马上给我出去。”
修于宴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回答,“好的高总,我马上出去。”
修于宴将门关上,办公室只剩下高文洁一人。
她觉得头疼,立马拨通了时颂的电话。
时颂一看是高文洁打过来的电话,立马接通。
“文洁?你想我了!不愧是好姐妹,我正想你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时颂讨好的话,并没有让高文洁开心。
反而气得够呛,“时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
高文洁吐出一口气,“修于宴在我的办公室,他还成了我的秘书!”
听到这话,时颂表情愕然。
高文洁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然后是时颂诧异的声音,“啥?他去你的公司当……秘书?”
“对。”
时颂顿时有点一言难尽了。
“你们人事怎么把他放进去了,像汇丰这样的大公司,起码要筛选简历吧,修于宴那简历,人事也敢放进去?”
从小就在暗网里,修于宴的业绩不就是杀人吗,跟砍白菜似的,人事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