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宸的面容特别可怖,仿若要将她拆解似的。
她敢保证,没人敢这么打梁宸。
但时颂胸口堵着一口气出不去,暗自发誓一定要为许菁报仇,恨不得还想再打他一巴掌。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不等时颂开口,梁宸先问,“怎么样?”
医生遗憾的摇摇头,“抱歉,孩子没能保住。”
时颂一下子像是抽走了力气,心中替许菁感到酸楚。
她那么在意这个孩子。
这是梁城唯一的血脉,再过五个月就能出生,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呢?她怎么样?”
梁宸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医生道,“大人还好,不过身体透支的太多,流产也会损伤母体的元气,要多修养一段时间才好,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医生说完,重新进入手术室做收尾工作。
时颂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
郑可岚想安慰她,但不知从何开口。
最后,许菁被推出了手术室,转移到病房里看护。
时颂坐在病床边,紧紧握住她苍白的手指。
一直等到许菁渐渐转醒。
看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小腹,时颂心中一片酸涩。
难以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可许菁已经有所察觉。
她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喃喃,“我终究还是没留住他的血脉。”
见她这样,时颂心中难过的要死,连忙起身抱住了她。
“菁菁,你已经尽力了,是这个孩子和这个世界没有缘分。”
企图这么安慰许菁。
但这种痛苦是无法轻易消除的。
就在不久前,她们还一起逛街,满怀期待的买婴儿用品。
曾经有多期冀孩子的降生,此刻就有多痛苦。
许菁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划落。
“颂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以为接近梁宸,就有机会调查阿城真正的死因,可到头来,我还没查清楚,却连他的血脉也没能保住。”
她的嗓音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时颂清楚,现在无人能抚慰许菁无法痊愈的心。
她这段时间并不好受,一边要查梁城的死因,还要养胎。
另一边还得应付梁宸身边的人。
这些事,都在点点耗尽许菁的精力。
“菁菁,先别想这些,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时颂替她掖好被角。
许菁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我不想住在医院,颂儿,你把我带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时颂犹豫了下,本想让她多住几天医院的。
但许菁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适合住院。
“好。”她纵容的应下来。
“我去准备东西,你先睡着。”
许菁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颂儿。”
时颂从病房出去,关上了房门。
门外,梁宸站在那里,始终没有进去。
时颂猜想,他一定无颜面对许菁。
毕竟汪琳是他的女人。
“等下,我把菁菁带走,以后就不麻烦宸爷了。”时颂冷声冷气的道。
梁宸收回落在病房的视线,微微眯着眼眸,“她,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时颂没好气。
“是你害菁菁落得这个地步,你还要跟我抢她吗?再说,菁菁只是你的秘书,就不是卖给你了,还没自由了?”
梁宸还是那句话,“她,你不能带走。”
时颂气得够呛,也不管梁宸,让郑可岚去买件厚实的外套。
之后打电话给齐桓,让他把车开到医院。
可梁宸命人把病房守个水泄不通,她没法把人带出去。
看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保镖,时颂瞪着梁宸。
“你这是非法拘禁,信不信我报警!”
哪怕知道,在深城警署奈何不了梁宸,但这是此刻唯一的办法。
梁宸不为所动,微微垂眸。
透过窗户,看向病房里闭着眼睛的许菁,什么也没说。
但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放走许菁。
齐桓在时颂耳边,道,“先生,深城也有不少我们的人,就是硬抢,也抢得过。”
这话无疑给了时颂底气。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就抢人!”
就在双方蓄势待发之际,不远处缓缓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他如神祈般,站在时颂的身边。
字字都有威慑。
“梁先生,不如我们谈谈。”
薄寒骁眸色温漠的落在梁宸身上。
梁宸此刻冷凝的面容,并未缓和。
但他给了薄寒骁的面子,也给顾澜之面子。
若非顾澜之和许菁,在时颂对他动手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梁宸和薄寒骁走去了走廊尽头的天台。
时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回来的时候,梁宸忽然松了口,抬手示意保镖撤离了。
而时颂如愿以偿的将许菁带走。
因为许菁身体虚弱,时颂让齐桓把后座全部放下来,让她好能躺下去,然后用厚实的外套把她包裹的严丝合缝。
郑可岚则坐在副驾驶,这样一来就没了时颂坐的位置。
她只能勉为其难的坐在了薄寒骁的车上。
她不禁问,“你到底和梁宸说了什么,他居然同意我带走菁菁?”
薄寒骁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月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发丝上,显得无比的清贵和华然。
“你是对梁宸好奇,还是对我好奇?”
他偏眸看她,换来时颂一个白眼。
“我对你们都不好奇,我只是奇怪,梁宸原本不愿放菁菁,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而已。”
薄寒骁嗓音清浅的说道,“颂儿,你吻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听到这话,时颂先是怔愣一瞬,随即低咒一声,骂他不要脸。
“我不想知道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她看向窗外。
她这么恼羞成怒,惹得薄寒骁轻笑起来。
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掌心,却发现她的手如此冰冷,便皱了皱眉,握紧在手中。
“你放开,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时颂不悦的挣开他。
薄寒骁无奈,将车停在路边后。
找到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才重新坐进驾驶座。
暖暖的温度包裹着她。
时颂没想到他停车,竟然是为了这个。
正当她尴尬的要说感谢的话,男人温和的嗓音又道,“无论旁人如何,颂儿,我都希望你能珍视自己。”
闻言,时颂心中有所触动。
许菁的经历让她更明白生命的可贵、脆弱。
顾澜之离开了,许菁也没能留下梁城的血脉。
在任何权势和利益面前,生命依旧如此难得。
“这是自然,我不会为了别人伤害自己,更不会让别人伤害我。”时颂坚定不移的说。
见她一副铜墙铁壁的姿态。
薄寒骁欣慰又复杂。
如今的她绝情果决、雷厉风行,未尝没有他的一份助力。
他宁愿他的颂儿可以柔.软脆弱一些,在他面前,卸下些许防备。
否则,他恐怕没有可乘之机。
“颂儿,有时候你可以依赖我。”
他的嗓音磁性而低沉,“我渴望被你依赖。”
时颂闻言,不由得偏头看了他一眼。
薄寒骁正在开车,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但时颂感觉,他时刻都在留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