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软的嗓音,带着丝丝的祈求。
薄寒骁不动声色的推开她。
瞧着她脆弱的模样,终究没说什么,“好。”
向珊珊破涕而笑,坐回病床上。
但是一只手依旧攥着他的衣角,充满依赖似的。
“我记得小时候,我受了伤,你总是这样陪在我床边,为我削苹果吃。”
向珊珊回忆着当年美好的场景。
嘴角不禁露出温柔的笑意。
“可想想,我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你,你总嫌我做事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
可是每次都带着我,我们形影不离,我爸妈还有伯父伯母,都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要好。”
薄寒骁低敛着眉眼,默不作声。
向珊珊扬起唇角,仿若那些记忆,是她此生最珍贵的时刻。
“后来你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每次回来,你书包里总有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和情书,都是别人趁你不注意塞进去的。
可你一点也不在乎,把那些东西统统无情的丢掉,我怕浪费又捡了回来,最后都被我吃光了。”
向珊珊静静的笑着。
“为此我还胖了十几斤,整天哭着要减肥,你不但不安慰我,还嘲笑我是个胖妞,我因为你这句话,在家里锻炼了三个月才敢出门。”
薄寒骁抿着薄唇。
垂眸扫过腕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电影早就结束,时颂这会儿应该是回到庄园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就不会出国,你也不会出事,我们都还和从前一样好,对不对?”
向珊珊咬着下唇,鼻尖微微酸涩。
薄寒骁敛了黑眸,俊美的面容不见起伏。
“没有如果。”
向珊珊眼底噙着泪意。
“是啊,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无法改变了……”她苦笑。
“时间不早了,我让向家的人来接你。”薄寒骁道。
向珊珊忽然崩溃的哭出了声。
双手捂住眼睛,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呜咽的声音一阵一阵,在空荡的病房回荡。
薄寒骁顿住动作,默了几秒。
向珊珊呜咽着,眼泪从指缝流出。
低吼,“你知不知道,在国外这半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你从来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也从来没联系过我,哪怕我主动联系你,你也拒绝接听……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当时你要是出事,我会陪你一起死?!”
她恨命运。
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捉弄她,让她求而不得。
她恨他,恨他这么无情。
恨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舍弃,他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情份。
如果半年前,他们都肯努力争取一下,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可从国外回来,她发现自己根本恨不起来。
她爱薄寒骁,几乎到了无法.理智的地步。
听着这些话,薄寒骁的心微微颤动。
疲惫和无力席卷而来。
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向珊珊的哭声,仿若一道道枷锁,将他囚禁在不见光亮的深渊。
如果不是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向珊珊不会突发病情,就不会被送到国外……
而他也不会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父亲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该为这一切负责和买单。
“抱歉。”
喉结滚动,薄寒骁声音沙哑的开口。
向珊珊转而更加崩溃的大哭。
将枕头,被子统统都砸在了他身上。
“除了道歉,你还会做什么?薄寒骁,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承诺?”
向珊珊朦胧的泪眼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薄寒骁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漆黑下来。
屋外的黑云低压压的笼罩在医院上空,没来由的让人窒息。
——
时颂失魂落魄的看完整场电影。
站在电影院外,微仰着头看风云飘摇。
老天还真是赏脸,嫌她不够惨似的。
下起了瓢泼大雨。
情侣们相拥调笑着离场,只有她身单影薄的站在那,连车都叫不到。
这么大的雨,出租车都不肯接单了。
时颂打开通讯录,发现能求助的人,好像只有顾澜之。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哥哥有没有睡着。
正犹豫要不要打过去电话,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是顾澜之打来的。
“哥?”
“丫头,现在方便吗,团团圆圆好像身体不太好,不吃东西,也不吃药,你能来看看吗?”
电话里传来顾澜之焦急的嗓音。
团团圆圆就是时颂送养过去的两只狗,另一只叫豆包。
时颂当即道,“方便,不过哥,还要麻烦你来接我一下。”
顾澜之当下应了下来。
随后开车来到她发的地址。
坐在车上,时颂的脑袋上,便落下一条毛巾。
顾澜之抬手,在她潮湿的头发上揉了揉,“别感冒了。”
“谢谢哥。”时颂擦了擦发丝。
又接过他递来的毛毯,浑身这才暖洋洋起来。
顾澜之开着车,问,“怎么来这么远的地方?没开车吗?”
时颂面色僵了一瞬,随后扬起淡淡的笑容。
“同事推荐来的,说是这边商场里的衣服好看,就来逛逛。”
顾澜之却没看到她买什么东西,不禁轻笑。
“看来推荐不可尽信,你还成了落汤鸡。”
时颂低头,抿了抿唇角,喃喃,“是啊。”
等到了别墅,顾澜之先下了车。
撑.开黑伞站在副驾驶的位置,才拉开车门。
他的手扶在她的肩膀,怕时颂被雨淋到。
两个人脚步匆匆的进了客厅。
随后,顾澜之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绒拖鞋。
是她的尺码,而且是粉色的。
“给你新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顾澜之轻笑着。
抬手,很自然地抚上她的脚,要为她换鞋。
时颂忙把脚缩回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澜之定定的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眸微弯。
“小时候,都是你缠着我帮你换,现在怎么还害羞了?”
时颂的脸蛋一红,“那时候我懒,你又总惯着我,我才养成的一身的坏毛病。”
说着,她飞速的弯腰,把高跟鞋脱了下来,蹬上那双兔子头的拖鞋。
只是她这样的姿势,殊不知微敞开的领口。
此刻不经意间露出迷人的风景。
顾澜之眸光闪烁几下,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时颂踩了两下拖鞋,很合脚,而且很暖和。
顾澜之递过来一杯姜茶,轻声说,“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再去看狗狗。”
“恩。”时颂捧着水杯。
发现别墅里面好像没有佣人,显得空荡荡的。
“佣人都去哪了?”
顾澜之修长的手指,一枚一枚的解开纽扣。
“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在家里,便都换成了临时工,每天会有人来打扫一次,打扫完便都离开了。”
“那哥你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害怕或者孤单吗?”时颂问。
别墅整体三层,并不比薄家的主栋别墅小。
仅仅是一个人住的话,再怎么样都会觉得寂寥吧。
顾澜之将外套挂在臂弯,淡淡的笑着。
“如果我说孤单或者害怕,那么颂儿会陪我一起住吗,和你住在一起的话,我想日子应该就不会难过了。”
时颂抿着姜茶的动作微滞,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她补充道,“不过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深城我熟,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商场热闹我都知道,等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玩。”
“好。”顾澜之摸了摸她的脑袋。
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看来,还是薄家更吸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