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犹豫的接通电话。
听到里面低沉的嗓音传来——
“颂儿。”
这样温柔的嗓音,让向姗姗短暂的失了神。
就好似自己陡然成了故事的女主角,漫天烟花盛开之际,又被狠狠打入现实一般。
明知道这样的温柔是对时颂,向姗姗心中还是忍不住嫉妒着,憎恨着,甚至幻想着……
“颂儿?怎么不说话?”
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向姗姗的思绪也渐渐抽回,她调整了下心绪,然后掐了掐嗓音,尽可能营造出一种紧迫感,“先生,您是时小姐的丈夫对吗,时小姐遇到危险了!”
既然纳辛伯爵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电话那边,薄寒骁陡然听到不属于时颂的声音,面色瞬间低沉如水。
“你是谁。”
“来不及解释了,现在时小姐很危险,不如我们见面再谈怎么样?这边快来人了,我没办法跟你通话太长时间!”
向姗姗说的急切,好似真的遇到意外了那样。
房间里,薄寒骁神色不变,黑眸浓稠深邃,戴着桔梗花婚戒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缓缓的吐出一个地址。
向姗姗怕露出破绽,马上挂断了电话。
之后背着包,就赶去他所说的那个地址。
薄寒骁则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某个软件,只见上面红色的小点从城郊开始移动。
他把地址圈出来,发给下属。
“查一下这个位置,别打草惊蛇。”
“是。”
——
向姗姗来到约定的咖啡厅外,哪怕心潮澎湃着,也尽力让自己平静。
她不能露出马脚。
咖啡厅里安静一片,看来已经被清场了。
向姗姗打眼看去,没看到自己想见的男人。
就在这时,二楼某处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向姗姗不由得抬起眼,看到了坐在围栏边上正在喝咖啡的男人。
哪怕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男人身上矜贵的气质也让人挪不开眼睛。
向姗姗的心脏微不可查的跳动,盯着男人的侧影略微有点走神。
直到他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才让她蓦地回过神。
随即自嘲的笑笑。
时至今日,她居然还对薄寒骁有那种异想天开的心思。
说是要彻底遗忘,要从过去那段惨烈的痴恋中走出来的,可年少时经历过太惊艳的人,将近二十年的迷恋哪能是一时之间就能断掉的,她需要时间疗养,需要源源不断的男人抚慰她空洞的心灵。
向姗姗吐出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到了二层。
薄寒骁带着桔梗花的婚戒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周身像是覆了一层雪,咖啡厅的暖光也化不掉,稍一抬眼,压迫性的气场扑面而来。
向姗姗不由得心头一凛,但很快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薄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向姗姗自顾自的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薄寒骁掀了掀眼皮,眸色沉沉的扫过她,“时颂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果然,开门见山才是他的性格。
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
向姗姗扯了下唇,“没错,是在我手上,不过你放心她现在没事,而且很好。”
“电话里,你说颂儿很危险。”
他眸色犀利如刀刃,看的人遍体生寒。
还透着显然易见的不耐。
他寥寥无几的耐心都给了时颂,对待旁人都是这副冷血薄情的姿态。
向姗姗已经习惯了,她吐出一口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笑说,“我不这样说,你不会见我的不是吗,而且时颂虽然现在没事,不代表接下来没事,更何况我这次见你,除了因为时颂,还有你们都想要的东西。”
薄寒骁没有回答,在得知时颂没事之后,他紧绷的情绪就已经淡去。
看得出眼前的女人另有所图。
他靠在椅子上,本欲点燃一根烟蒂,但想到时颂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便只夹在指尖,没有点燃。
那双拢了一层沉雾似的眼眸,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寡淡的看着她。
让向姗姗企图掌控全局的心思,忽然变得无比心虚。
“所以,你想做什么。”
薄寒骁不紧不慢的反问。
向姗姗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薄寒骁弯了下唇,语气很淡,“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时颂没事,他管她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而这样的风轻云淡的态度,就如钢针似的捅进了向姗姗的心脏,好似过去她那些深情和牺牲全是笑话。
“薄寒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过。”
向姗姗咬字清晰地蹦出一句,“可是时颂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倒是很惊讶,很想弄死我的表情,但是她不能,因为我手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闻言薄寒骁似乎笑了一声,但那笑容却很浅很浅。
“难道这个秘密,关于顾澜之。”
向姗姗蓦地睁大眼睛,“你知道。”
薄寒骁没有说话,因为只有顾澜之的消息,才会让时颂铤而走险。
否则单凭这女人,又怎么会从裴渊手里把时颂带走?
必然是时颂心甘情愿去的,要不然佐伊根本没机会。
“好,既然你知道,那你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
向姗姗也不装模作样了。
薄寒骁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似笑非笑,“哦,我为什么要拿出诚意,为什么要知道关于顾澜之的秘密。”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救顾澜之?我手上可是有解药的!”
薄寒骁勾唇,“那又怎么样,你该不会是想拿顾澜之的命来威胁我吧?”
向姗姗抿紧唇,手捏着包包很用力。
“难道不行?”
他又笑了起来,很淡,“你真想这么做啊?那你这算盘可打错了,没错,顾澜之现在的确中毒不浅,没有解药就会死了,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真的,到这个地步,他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也对我没任何影响。”
这些话,是向姗姗完全没想过的。
薄寒骁面容寡淡,笑意很轻地浮了下,明显不以为意。
仿佛对他而言,顾澜之的生死真的无关紧要!
向姗姗本打算用顾澜之和他做交易的,现在却摸不清他的心思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解药。
薄寒骁不在意,就说明她的筹码不够!
她盯着薄寒骁看了一会儿,忽然扯出一抹笑容,“即便你不在乎,那时颂总在乎吧,这番话你敢对时颂这么说吗,你不想救顾澜之,那我回去就告诉时颂,看看时颂到底怎么选择!”
薄寒骁顿时沉默下来。
看她的眼神如淬了冰。
“我知道牵绊住你的只有时颂,否则你今天也不会出来见我一面了。”
向姗姗说,“不过你放心,除了顾澜之的事儿,我还能帮你对付恩廉,我知道你和他结了仇。”
薄寒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你对付恩廉?”
“别看不起我,我现在在纳辛伯爵手底下做事。”
向姗姗道,“纳辛伯爵你应该知道吧,他和恩廉公爵是宿敌,只等一个机会就扑向去撕咬对方的喉咙,我可以利用纳辛伯爵帮你做事,这样你的筹码又多了一分不是吗。”
薄寒骁看了她一会儿,嗓音淡而沉地道,“既给我顾澜之的解药,又帮我对付恩廉公爵,你的目的应该不简单吧。”
“不,我想要的很简单。”
向姗姗知道他心动了,要不然也不会揣摩她的用意。
迎着男人穿透性的视线,她直接道,“我要五千万美元。”
“我知道五千万对你来说不算大数字,但我能帮你做这么多,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你先给我一千万的支票,事成之后再给我剩下的钱,这样对你我而言都有保障。”
向姗姗说完,看向薄寒骁。
手指已经紧紧的捏在一起。
她笃定薄寒骁会答应。
因为没有她的帮忙,薄寒骁根本拿不到解药,时颂就会受制于人。
他是不会让时颂落得被动的局面的。
薄寒骁抿了口咖啡,手指微微点在桌子上,每一下都似乎敲到了向姗姗的心尖上。
仿若每一秒钟,都变得忐忑。
终于,薄寒骁缓缓开口,“好,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回去告诉恩廉,时颂在纳辛伯爵的手上,让他带人去搜。”薄寒骁吐出一句话。
向姗姗皱眉,不知道他什么用意,“这样一来,恩廉岂不是要带走时颂了?你舍得?”
“这不用你管。”薄寒骁摸索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淡淡的说,“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即可,我可以马上给你一千万的支票。”
他抬了下手,很快,下属递上来一张支票。
薄寒骁在上面签字之后,推到向姗姗的面前。
看着那一千万的额度,向姗姗的心脏在狂跳。
但她不敢马上拿走支票。
薄寒骁的目光平静地从她身上掠过后,说道,“怎么,你不敢?”
向姗姗看他,“你为什么要把时颂送到恩廉手上。”
她想了想说,“还是说,你想现在就让纳辛伯爵和恩廉公爵产生冲突?一旦恩廉公爵发现时颂在纳辛伯爵手上,他就有机会大做文章了?你想坐收渔翁之利?”
薄寒骁缓慢抿着咖啡,没有回答。
向姗姗的眼底里一片惊疑不定,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是这太仓促了吧,你来得及部署吗?”
“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去办即可。”
薄寒骁脸上已经生出不耐。
向姗姗看着桌子上的支票,抿唇,下一秒把支票拿起来放进包里。
“好,我按照你说的办,但你别忘了事成之后,剩下的四千万!”
薄寒骁勾唇,“自然。”
向姗姗起身,伸出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薄寒骁扫过她的手,并没有交握的意思,向姗姗停顿了几秒钟,便失落的垂下来了。
“那我现在就去公爵府,你等我的消息。”
向姗姗准备离开的时候,薄寒骁忽然开口,“手机。”
“什么?”
薄寒骁敲了敲桌子,“时颂的手机留下。”
向姗姗拿出包里的手机,这是时颂的手机,“可是我怎么联系你?”
“我联系你的时候,自然能联系上你,这不用你操心。”
薄寒骁的耐心已经告罄。
向姗姗只好把时颂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行。”
她走的时候,看到薄寒骁拾起时颂的手机,用纸巾仔细的擦拭着,好似被她碰到是一种肮脏。
她心底堵了块石头那样,沉郁的有些喘不上气,但摸了摸支票的触感,这种压抑很快驱散了。
在佐伊离开之后,薄寒骁让人把时颂的手机拿去消毒。
下属也在这时候,上前说,“薄爷,地址查到了,就在城郊的一处宅子,我查了一下归属人,这宅子在一个叫米歇尔的男人名下,米歇尔是纳辛伯爵府的管家。”
果真是纳辛伯爵。
这女人说的话怕是半真半假。
薄寒骁看着上面的地址,面容沉沉,片刻后他吩咐,“以SS国际总裁的身份约一下纳辛伯爵,说我有桩生意要和他谈谈。”
“现在吗?”
“没错。”薄寒骁开口,“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