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显然没回过神,保持这样的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僵硬着身体转过来,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才有些不敢置信的,“三哥?”
薄寒骁微微扬起唇角,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时颂怔怔的望着他许久,捏在他胸前的手也一点点的收紧,还以为自己在梦里没醒过来?
薄寒骁低头看了眼后,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时颂怔仲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掩不住的憔悴,但此刻双目温柔的看着自己,眼底清晰的倒映出着她的模样,再也不是安静的躺在床上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了。
时颂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薄寒骁捧着她的脸颊,深情的亲吻下来。
一直吻到唇齿间有淡淡的泪痕,男人才慌乱的松开了手,赶紧给她擦眼泪。
“是不是我太着急,弄疼你了?”
时颂摇摇头,眼泪还在落,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不敢相信似的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
昨天他脸上还有胡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清理的已经没有了。
薄寒骁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
“你真的,醒了吗。”
时颂的声音像打湿了的风信子,有些艰涩,“我是不是还在梦里啊。”
“傻瓜。”薄寒骁微凉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疼不疼。”
时颂的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了,薄寒骁到底没舍得用力,很快就松开然后揉了揉她的小脸。
她瘦了,眉头还总是皱在一起。
薄寒骁将她凝在一起的眉心抚平,道,“是不是吓到了?”
时颂汲了口气,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眼中顷刻间已经充盈了惊喜和湿.润。
平复了很久,才意识到什么。
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要下床去,“我去叫医生。”
薄寒骁很快的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怀中,“不用,医生已经来过了。”
来过了?
时颂怔愣,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再看他脸上的胡茬像是清理的,又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时颂才知道他没说谎。
“那怎么不叫醒我?”
薄寒骁抱着她笑,“左右伤口都好了个七七七八八,没什么事了,看你在睡梦话,就没喊你。”
听到这句话,时颂才放心下来,然后疑惑,“梦话?我说什么了?”
“说你想我。”薄寒骁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瓣。
时颂不由得抿了抿,这一个月她睡得总不安稳,也的确会梦到薄寒骁……
可她没有谁梦话的习惯啊。
“还说非我不可,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对了,还说以后要去我公司给我送爱心便当,好好犒劳我。”
“还答应我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就算有什么必须要见面的场合,也要带上你老公。”
“无论过去和未来我做了什么错事都原谅我。”
“……”
这些话时颂越听越觉得哪里奇怪。
再看薄寒骁神色认真的模样,顿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很想掐他的腰一下,但顾及到他身上有伤,只能咬牙切齿的锤了一下他没受伤的胳膊。
“薄寒骁!”
薄寒骁漾起唇角,神色有些无辜,“嗯?”
时颂吐出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我做什么。”薄寒骁擒住她要抽走的手,然后强制性的和她十指相扣,“担心我会死?”
继而笑,“怎么会,我怎么会舍得颂儿,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就会言出必行啊。”
他说得那么若无其事,好似前段时间生死存亡的时刻像个玩笑!
时颂原本积存在心底想要说出的话,顿时都不想说出来了,看着他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模样,用力甩开他的手,突然间有股说不出的怒火。
但也仅仅时刚甩开,就被薄寒骁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
然后下一秒他随她起身,伸出手臂从身后环着她的锁骨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一想到当时悬崖边上的场景,时颂就后怕的颤抖。
可她刚刚挣扎,薄寒骁倒吸一口凉气,就开始喊痛了。
时颂顾不了别的了,赶紧询问,“是不是碰到你心口的枪伤了?哪里痛?要不要去叫医生?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她刚要走,就被薄寒骁扣着肩膀压在了床上。
垂下的眼帘和她四目相对。
薄寒骁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脸旁,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发丝,“颂儿,真好。”
能真切的把她抱在怀里。
能真切的感受她的喜怒哀乐,感受属于她的温度。
真好。
时颂的眼眶却红了,眼泪从她眼角毫无预兆的滑落,一下子让薄寒骁手足无措了。
“薄寒骁,一点都不好。”
薄寒骁抚她发丝的手停下。
她哽咽道,“枪口只偏了三公分,要是没偏呢?你打算怎么办?把我和孩子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然后呢?”
“颂儿……”
薄寒骁呢喃着。
他把一切安排的刚刚好,操纵股市让恩廉账户上的股票和基金严重缩水,导致资金链短缺,再从中对他名下的主体公司施压,致使不少项目被迫中停。
加上这一个月正是总统大选之际,作为布克的第一支持力量,恩廉为了拉更多的选票,必须有充足的资金最为布克的后备军。
所以他必然会为了短期内获得大量资金去铤而走险。
而这时候,他抛出金罕这个鱼饵,不怕恩廉不上钩。
金罕可谓是五毒俱全,但凡赚钱的买卖都有涉及,在国际上也相当有名。
即便恩廉不想和薄寒骁合作,也会被金罕抛出的巨大的肥肉诱惑。
当然,他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名义上答应和菲尤娜的婚约。
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在H国拿到解药和恩廉的罪证,然后交给纳辛在总统大选之际给恩廉致命一击。
天衣无缝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时颂会忽然出现在婚礼的当天……
当时她在地上看他的眼神,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时候薄寒骁是真的慌了,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抛下所有,带她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再到后来,恩廉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再到她耍脾气离开饭桌……
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往后退半步就功亏一篑,救不了顾澜之,时颂会因此而内疚一辈子。
再想抓住恩廉的把柄只会难上加难。
薄寒骁算得都好好的,也很自信绝不会有差错,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有信心处理好。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在这圈子里丝毫的示弱和退缩就是深渊,就是万劫不复。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可是现在看到她的眼泪,他忽然不想赌了。
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想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