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薄寒骁看到她眼中一片的泪水,脚步却没有停下!
风很大,身后的悬崖如同张了口的猛兽,正发出咆哮声。
金罕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薄寒骁慌乱的模样,忍不住发出狂笑。
谁知道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薄寒骁忽然淡淡的开口说,“金罕,谢谢你。”
“谢?”
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握住板机的手突然被反扣住了,然后受了伤的腹部也被薄寒骁的肘关节用力撞击!
金罕似乎没想到薄寒骁会在这时候反抗,剧痛把他的思绪突然拉回,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薄寒骁,没有再任何犹豫的按下板机。
“砰!”
“砰!”
同一时间两声枪响响彻天际!
除却金罕手中的枪发出的声音,另一声枪响的时候,金罕的眉心正中子弹!
他的眼睛尚且没有闭上,就已经往后倒了下去,身体垂直的坠入身后的悬崖当中!
“薄寒骁!”
空气中传来时颂撕心裂肺的声音。
薄寒骁的心脏的位置有无数的鲜血涌出。
金罕的确很厉害,哪怕在左右一秒,也无比精准的对准了他的心脏口。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他的女孩踉踉跄跄的奔他而来。
最后跌在他身边的时候,捂住他胸口的血洞,止不住的叫他的名字,“三哥,三哥,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终究因为脱了力,没能如愿的垂落了下去。
他轻轻的说,“乖颂儿,不哭。”
“三哥,你再等等,医生马上就来了,我求求你坚持下去……”
时颂一遍遍的请求,脸颊全是泪水。
她没了命的朝周围的人嘶喊,“医生呢,快叫医生!”
“求求你们快让医生过来,医生救救我丈夫……”
他攥着她的手,感受到了她的惊慌和恐惧。
还有她的悲忸。
他的颂儿啊,看起来那般的坚不可摧,也有时候会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让他那么不舍,那么心疼……
薄寒骁终于支撑不住的昏迷了过去。
时颂的狂喊并没有让周围的人移动半分,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抹身影。
男人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淡然的由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林清推到前面。
所有警署的人顿时微微颔首,恭敬的喊了一声,“家主。”
时颂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
直到裴渊被推到了她面前,她听到裴渊说,“允儿,薄寒骁要死了,如果你想要他活下去,就要求我了。”
时颂抬头看他,泪水还控制不住的肆意流下,“你……裴渊,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单从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裴渊的地位。
警署的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
而在她哭喊着要医生来的时候,警署的人也没有动作,似乎都在等裴渊的吩咐。
眼前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许从头到尾没什么警署,全都是裴渊的人,又或者这的确是警署的人,只是听命于裴渊……
裴渊微微一笑,“没错,金罕盘踞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都没有警方逮捕,无非是他们找不到金罕犯罪的证据,再加上金罕的势力错综复杂,稍不留神警署的人就会遭到反噬,而我不一样,我想要什么人死,有的是方法,想要抓捕金罕,有的是手段。”
这些时颂根本不想听,不想知道。
薄寒骁和恩廉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也不想知道!
裴渊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更不想知道!
她抱着薄寒骁,双目猩红的怒吼,“你要怎么才能救我的丈夫!”
这里距离市区很远,就算带着薄寒骁开车到医院也来不及了。
而且现在也不能轻易挪动他。
“允儿,签了这份文件,我会保薄寒骁无忧。”
裴渊温和的笑着。
时颂脸上还有没拭去的泪水,林清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的时候,时颂看都没看,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嘴唇颤抖着,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裴渊,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不听话你就会想办法让我听话,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威胁不了我,就拿我至关重要的人威胁我,你卑鄙!无耻!”
“我是不知道你和姑苏灵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宁愿死也要离开你,为什么想方设法把我送离你身边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亲情,你也不知道什么叫爱,你满脑子全都是算计阴谋,想要达成目的就可以用最肮脏恶心的手段!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你不配!”
“允儿小姐,请你慎言!”林清马上打断她的话,迅速回头看了眼裴渊。
裴渊依旧是温和的笑着,只是笑意已经渐渐淡去了。
林清开口,“允儿小姐,你根本不知道家主为你做了什么……”
裴渊忽然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依旧是慈善的模样,垂眸看她时总是透着一股无限纵容的意味。
只是这次开口时,慈祥的语气却投射着威严。
“允儿,你或许是恨我的,我允许也接受你这般恨我,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淡淡的说,“你每耽误一秒钟,薄寒骁就会多一分的危险,我可以等,也无所谓他的性命,只是你不在意吗?”
时颂双目猩红的看着他,风将她的发丝吹在了脸颊上,和眼泪粘湿在了一起。
她一抬起手毫不犹豫的签了林清递来的文件。
裴渊也如她所愿,立刻派了医生过来为薄寒骁止血,然后送到了医院救治。
时颂上了那辆车,车里驶离之后。
林清推着裴渊的轮椅说,“您策划了这么多,允儿小姐却丝毫不领您的好意,是她不对。”
裴渊的手搭在膝盖上的毛毯上,阂上了眼眸。
“她恨我是应该,也说得没错……我满脑子全都是算计阴谋,想要达成目的就可以用最肮脏恶心的手段,我这种人啊,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裴渊笑了笑,林清却从他面容上看到了苦涩。
“家主……”
“林清,这些话灵儿在临终前也对我说过,她和灵儿还真是相似啊,灵儿说我这辈子都不配得到爱,我截至今日都能想起她临死前看我的眼神,无论我如何的祈求她再坚持一下,她依旧笑得那么讽刺,走得那么果决。
那时候我的心好疼啊,比子弹穿透还要疼得锥心,可是我又在想,哪怕没有爱,有点恨也是好的,起码不会这样泯灭在她的世界里,起码我能占据她心中本就为数不多的位置……
我自出生就是家族的不幸,人人对我避讳莫及,他们说我会让裴家走到末路……那些话听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我从不在乎旁人的评价,因为他们搞不过我,才会用这种最无效最卑劣的方式企图碾碎我。
而我高兴了才会逗他们玩一玩,那些曾经叫嚣的蝼蚁痛哭流涕的跪在我面前忏悔,我并没有任何快.感,甚至还想听他们多骂几句,可他们怎么都不骂我了,眼睛里充满了忌惮和恐惧,好似我是一个怪物,是魔鬼。
你说当个怪物有什么不好?人人都要像他一样虚伪假意,那岂不是更没意思?”
裴渊忍不住又低低的笑起来。
有说起往事的惆怅,也有讥讽。
笑得声音大了,裴渊咳嗽了两声。
林清马上拿出手帕,却见裴渊咳嗽的位置又出了血。
裴渊所指的‘他’是谁,林清很清楚。
但此刻更担心裴渊的状态,“家主,别说了,您需要休息,h国的空气不适合您调养。”
“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裴渊说。
看了看天际阴暗的地方,他道,“总算结束了,林清,你收个尾吧,我累了。”
林清神色复杂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