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颂脸色不好的离开,赵锦程转动办公椅,摸索到许菁那边。
“她怎么了?不是说事情顺利解决了吗?”赵锦程难掩担心。
许菁努了努嘴,“被叫去总裁办了,心情能好吗。”
赵锦程马上紧张的问,“总裁办?总裁不会要把时颂开除吧?”
毕竟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私底下,大家都在看总裁的态度。
“我觉得不会,总裁挺看重颂儿的,上次还亲自来我家看望她了呢。”许菁道。
“总裁去看望时颂?什么时候的事?”赵锦程诧异。
从他来公司到现在,从未听说过总裁会亲自看望谁,就是当初那几个总监出车祸出事的时候,总裁也没怎么理会,反而第二天,就让新任总监走马上任了。
时颂的业绩再怎么好,也不会轮得到让总裁亲自登门拜访的地步吧?
“就前天吧,当时我和你一样也很震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过后来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啊,毕竟颂儿为公司做过这么多贡献,劳苦功高的,外边又有那么多企业挖她,总裁想留住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许菁眼里,时颂就是大姐大,她没觉得有丝毫不妥什么的。
但赵锦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哪里。
许菁侧眼看他,见赵锦程一副陷入思索的模样,瞧了瞧四周没人,踹了一下他的凳子。
然后压低声音,“你别打颂儿的主意了,人家有丈夫,你要是再骚扰她,就是男小三!我最恨小三!”许菁瞪他。
赵锦程面露尴尬。
“我没有,我只是出于同事间的关心而已……”
见许菁狐疑的眼神,赵锦程忙岔开话题,“话说,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还叫她颂儿,从前也没见你们这么好过。”
“女人之间的情谊会随时间升温懂不懂?更何况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同寝同餐的,叫颂儿怎么了,下次,我叫她老婆,酸不死你。”
许菁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工作了。
赵锦程承认,他的确有些酸,他都没资格叫时颂那么亲昵的称呼。
而另一边,时颂正忐忑的站在总裁办的门口,敲门的手始终无法落下。
也不知道离婚协议的事,他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还叫她来做什么?
要是不知道,她要不要告诉薄寒骁,他将成为前夫哥,别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纠结中,秘书好心的替她敲了门。
时颂暗恼的看了眼无辜的秘书小姐,听到里面传来‘进’的嗓音,险些绷不住表情。
埋头走进薄寒骁的办公室。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还在思索怎么试探薄寒骁,没注意到此刻,男人正幽幽的审视着她。
“怎么,一晚上不见,就忘记公司的老板是谁了?”
薄寒骁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实木桌上,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钢笔。
眼神一动不动的落在缩得跟鹌鹑似的时颂身上。
昨晚,她粗鲁的包扎,然后甩着脸色就走,半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现在倒是乖巧的厉害。
时颂闻言,不由得抬起小脸,堆起笑容,“怎么会呢,总裁,您找我什么事?”
薄寒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花瓶,哪来的。”
时颂本分的回,“之前,有保洁打碎了您办公室里的花瓶,后来请修复专家复合了一下,但是您看不上了,所以一直放在库房里……”
“所以,你在利用我的花瓶。”薄寒骁挑眉。
“咳咳……”时颂被他的话呛到,摸了摸鼻尖,不可否认的点了下头。
然后弱弱的看向薄寒骁。
“但这也算物尽其用,那花瓶碎了,就算修复,裂痕也很严重,不值那么多钱了,就当它是为公司献身做贡献吧。”
“你倒是会讨价还价。”
薄寒骁眸色微闪的看着她,“我看不是为公司做贡献,是为了你自己。”
时颂默不吭声,心中有愧。
薄寒骁将钢笔丢在桌子上,发出的清脆撞击声,让她的心跳乱了几下。
只听男人凉薄的开口,“瓷器再碎也是我的瓷器,没有我的允许就动用我的东西,时颂,你胆子不小。”
时颂咽了口口水,瞅了瞅如同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他依旧面色冷清,让人看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气场逼人,恍若不容亵渎的神祗。
他不容亵渎也就算了,碎了的花瓶也不行。
“那……我赔?”时颂梗塞的不行,“这碎了的花瓶……多少钱啊?”
薄寒骁淡薄的嗓音响起,眸色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你觉得值多少。”
时颂老实的摇头,“不知道。”
其实,她觉得不值钱。
在她在库房找到这瓷器的时候,上面都已经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若是没拿出这花瓶,恐怕,薄寒骁压根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所以,他这不明摆着碰瓷吗!
可她偏偏不能反驳,毕竟修复好的花瓶,哪怕不值原价,也绝对不低于十万。
他这是在逼她自己报价,而她又不蠢,当然要装傻充愣了。
“薄爷,还是您说吧,您慧眼识珠,再加上阅历丰富,大人有大量,我想,绝不会坑我一个小小的员工的,毕竟我这点微薄的薪水,连您一顿饭都比不上啊。”
时颂此刻已经放下姿态,看起来十分诚恳。
但字字句句都在道德绑架!
狗男人,你要是敢开天价,那就是欺负可怜弱小且无助的我,那就是猪狗不如!
时颂心中一顿腹诽,但面上全然是无辜、真诚且卑微的模样。
薄寒骁打量她这副姿态,尤其看到她那双杏眼正机敏的乱转着,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连自己都未察觉,现在他是轻轻笑着的。
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她呢?
是在他养病期间,面目可憎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还是在庄园内,撩拔小叔子水性杨花的轻浮女人?
又或者是在京郊别墅里,投机取巧却知恩图报的傻丫头?
还是公司里面,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的她?
很多很多……
薄寒骁发现,他越发猜不透眼前站在办公室里的时颂。
她如同一个透明的六棱柱,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无法看清她究竟有多少面。
又或者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薄寒骁始终不说话,时颂反而紧张起来。
尤其是他的深眸,犹如不可见底的寒潭似的,看不出任何悲喜或是其他的情绪。
都说薄寒骁喜怒无常,做事无迹可寻,与他相处这将近一年,时颂深有体会。
所以,时间越久,她越是窘迫不安。
“那个,薄爷……”
她刚出声,男人便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过来。”
时颂微微一愣,不由得看向他。
只见薄寒骁靠在椅背,两条大长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的搭在办公桌上,抬眸深深的看着她。
凉声道,“做复健按摩。”
时颂僵了下,“现在?”
“嗯。”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养神。
时颂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有些迷茫。
自从她搬出去庄园后,就再也没帮薄寒骁做过复健,不知道他在庄园里有没有按时治疗,不过看他刚才熟练的动作,两条腿比从前大有进步了。
见她许久没有动作,薄寒骁掀开眼眸,看她。
“给我做一个月的复健,算是抵债。”
时颂闻言,脸上顿时一喜,这么说就不用赔钱了!
非常划算!
“是,薄爷。”时颂脸上有笑。
然后撸起袖子,两只手就轻车熟路的按在他的腿上。
他身体的线条很好,得天独厚,就算在轮椅做了这么久,也没有半点萎缩,等他好全之后,怕是会引得不少名媛千金蜂拥而至吧。
而那时候,她已然落幕,没人会记得曾经有个薄太太。
脑海里的思绪乱飞,时颂忽然又想到顾医生的叮嘱。
下意识地看向了薄寒骁那个位置……
这么丰神俊朗的男人,却不孕不育……哎,毕竟人无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