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她和莫桑坐在后边。
前边开车的是明远,而薄寒骁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莫桑坐得像个小学生似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动不动得看向地面。
可内心已经欢呼雀跃了!
天哎!
她前边的可就是薄爷,那位活在贴吧十几万楼的男神!
这次她居然见到活人了啊!
气氛有些尴尬,明远开口打着圆场说,“时小姐这一招还挺厉害的,一句话就把压力给到了刘墉那边,要是他不撤诉的话,就是跟大家都过不去,以后刘氏的企业也不好发展了。”
“明特助,我这不算厉害,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刘墉手上而已。”她回。
时颂靠在椅背,余光扫过依旧闭目养神的男人。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保释了她,那就有目的吧?
可她都要下车了,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看到前边的路口,时颂开口,“停在那里就行了。”
明远把车停在她说的地方,一直到时颂和莫桑下了车,男人还是没开口。
时颂纳闷了。
“薄爷,您没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这么想,也就问了出来。
这时,男人缓慢的掀开眼眸,深不见底,“你想让我说什么。”
“……”时颂默了默,“那就要看你图什么了。”
反正她什么也没有!
薄寒骁若有所思的审视她,时颂怔怔的回视过去。
蓦地,他发出一声轻笑,“算了,就当我乐善好施。”
时颂:“……”??
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可没人给她解释,薄寒骁重新阖上眼眸,吩咐明远,“开车。”
“是。”明远应下,对时颂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时颂看着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还一脸的郁闷。
说没目的,她绝对不信。
但目的是什么,他又不说……
难道背后有什么惊天算计?
时颂百思不得其解,身边的莫桑还捧着脸感叹,“真的太帅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一张完美无缺的脸?这张脸为什么不长在我脸上……”
时颂听得无语,“你一路上都看着脚趾头,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就说这种话。”
莫桑狡辩,“偶尔也偷看了几眼!”
比偷拍更帅、更立体!
更重要的是气质、气场,无与伦比!
“副总,你和薄爷到底怎么离婚的?”
莫桑遗憾又郁闷,“我要是有这么帅的老公,别说吵架扇自己,伺候小三月子都行,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看着那张脸,就感觉自己还能多活十年。
时颂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三观跟着五官跑?”
要是让她伺候向珊珊坐月子,场面相当可怖好吧!
莫桑讪讪的捂住脑袋。
时颂开口,“一张脸就算长得再好看,你看一个月、一年或许不腻,但是余生很长,单靠皮相过不长久的,人的一生需要情感寄托,需要回应,没有期待的婚姻迟早有一天会消磨到尽头,到最后互相折磨而已。”
“可是,你们这么不幸福的话,那么薄爷为什么要帮你?”莫桑问。
时颂失笑,“或许是另有所图吧,不过我不在意。”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这个时间,郑可岚应该回去了。
“桑桑,先前我让你查郑可岚,她现在住的地址查到了吗?”时颂问。
莫桑点头,“查到了些信息,但是时间太紧,还不太全,地址是有的。”
时颂让她发来。
随后,两个人一起打车到郑可岚的住址。
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破旧居民楼,莫桑说,“这里都是危楼了。”
时颂点了下头,走进去,走廊里充斥着孩子的打闹声,还有夫妻的吵架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到了郑可岚的家门,时颂敲了敲。
“谁啊?”郑可岚打开门,看到是时颂,瞳孔微微紧缩了下。
“你不是在警署吗,怎么会……”
时颂对她微微一笑,随后吩咐莫桑待在外边,不请自来的进了屋子。
“我能出来,你其实很诧异吧,因为你知道,推钱慧杰的人一定会推到我头上。”
郑可岚目光微闪,“你的话我不明白,也听不懂。”
但她把门关上了,似乎不愿对话被外人听到。
时颂坐在凳子上,也不着急。
郑可岚吐出一口气说,“你找我,是想作证吗,抱歉,我是钱慧杰的人,没办法站在你这边。”
“钱慧杰的人?”时颂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你真是她的人,你就不会趁乱把她推下去了。”
闻言,郑可岚的身体猛地僵硬,眼中隐晦的闪过惊慌。
哪怕她极力隐藏,时颂还是敏锐的发现了。
“你胡说什么!”
郑可岚捏紧手指,眼神极力的躲闪时颂的打量。
“我根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当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你现在才是嫌疑犯,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难道你是想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吗?就算你推在我身上,也没人会相信的!”
郑可岚想撇清自己的干系,时颂也不着急。
她环顾四周,这间房子虽然陈旧,但是很有生活气息。
而且有很多长辈的东西,比如收音机、晾晒未收回的衣服、还有好几双拖鞋等。
想起莫桑调查的东西,时颂忽而缓声问道,“你爸妈的病,现在还好吗?”
郑可岚撑大眼眶,“你怎么知道我爸妈生病了?”
然后想起什么,她有些生气的质问,“你调查我?”
时颂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她,“你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躲在监控的盲区,趁乱推了一把钱慧杰没有人看到,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郑可岚,我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你被挤在人群中央,一开始,你是很慌乱,想过逃离的,可是你在最乱的时候,却忽然委着身体,冒着被踩踏的风险接近钱慧杰,在她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你顺水推舟的把她推下去了。
兴许,你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没人看到,但是从我那个角度,看得很清楚,我看见是你,郑可岚,是你做的。”
她平静的说出最让郑可岚恐惧的话。
郑可岚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寸寸惨白,身体不由得后退,撞在桌子上。
时颂没有动作,依旧安静的坐在那,不悲不喜的看着她。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警署没有说出这些吗?”
郑可岚咬着唇,闭了闭眼睛,脸上一片灰败和不甘,“为什么?”
时颂垂眸,沉默片刻后,清冷的说着。
“因为我知道,被人霸凌的滋味,你所经历的一切,未尝不是我所经历过的,所以我更明白,也更能感同身受你的反抗,你的报复。”
“时颂,我不要你的可怜……”郑可岚红着眼眶。
时颂轻笑,摇头,“我可怜你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迎上郑可岚警惕的眼神,时颂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如你所想,如果我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那我就会撇清嫌疑,然后按照刘墉和钱慧杰的个性,非要你偿命不可,你无权无势,揉.捏搓瘪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手指有规律的点在桌面,时颂看她,挑眉,“所以这也是你选择嫁祸到我头上的原因之一吧。”
郑可岚脸色微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时颂起身,走到她面前。
“因为我和钱慧杰本就有恩怨,所以钱慧杰一旦出事,首先会怀疑到我头上,这是其一,其二……”
她顿了顿,看郑可岚脸色再白一分,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继续分析说,“至于其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你的一种善良,你知道我现在是世爵的副总,就算真害了钱慧杰,凭借我的能力,不说能洗清罪名吧,起码不会让自己吃亏。”
“无论从哪种角度,我都是绝佳不二的好人选。”时颂感慨。
郑可岚没想到,她会推测出这么多。
当初她下手时,的确犹豫不决,怕自己担上官司,怕在医院的父母无人可养,怕时颂会被她害死……
可是钱慧杰要把她逼死了,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所以,这场游戏,正好是她的跳台。
一来可以让钱慧杰得到教训,出口恶气;
二来,利用时颂,也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就是没想到,这一切正被时颂看得清楚!
郑可岚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忽而失笑一声。
“你说的没错,是我做的,你去警署告发我吧。”
“我要是想告发你,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了。”时颂道。
她看了眼郑可岚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似乎还是大学里穿的那件。
缓了缓声音,时颂说,“我并不想为难你,我说过,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如果可以,我愿意拉你一把。”
“拉我一把?”郑可岚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怎么拉我?说到底,钱慧杰现在针对我,还不是因为你!”
郑可岚擦掉眼泪,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时颂,这不算你拉我!这只是你为自己的歉疚找的理由而已!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嘶吼。
时颂抿着唇,看她含恨的眼神,心里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抱歉……”
郑可岚讥笑的打断她的话,“如果道歉有用,那我现在对你说一句抱歉,你会原谅我吗?”
时颂沉默下来,很理解现在郑可岚的感受。
她的怨恨、责怪、讥讽,她会没有怨言的接受,可时颂宁愿她恨自己,也不想她把自己送到绝路。
这次是她不经意看到了,可如果换做别人看到了呢?
郑可岚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