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颂儿,别哭啊,哭成小花猫就不可爱了哦,这些斑点看起来吓人,但妈妈一点都不痛的……”
“看到小颂儿又长高了些,妈妈就感觉很开心很高兴。”
昏昏沉沉中,时颂梦到了母亲癌症晚期,在医院做治疗的时候。
她身上插满了管子,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可是她却不知道痛似的。
永远温柔的用插满针头的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
总是反复的告诉她。
“小颂儿,别恨你爸爸,这世上有太多求而不得的人,哪怕付出全部身心,也换不来好结局。”
“小颂儿千万不要像妈妈,掏空自己去爱另一个人而迷失了自己。”
“我宁愿我的小颂儿,一辈子不知情爱的滋味,也不想让你体味情爱的苦楚,太过卑微和廉价的感情,跌入尘埃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不懂这些话。
可真到懂的年纪,却已经太迟太迟……
“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怀中的女人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薄寒骁垂下的眼眸,落在她因不安,而皱起的眉心上。
手下意识地想为她抚平。
她出于本能的用脸颊,摩挲着他的手,来汲取温暖。
薄寒骁将她依赖的动作收入眼底。
心脏仿佛被什么狠戳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柔.软。
她的脸颊很小很瘦,却异常软绵。
可以轻易的囊括在他的掌心中。
“薄爷,到了。”明远适时提醒他。
薄寒骁转瞬恢复如常。
很自然地抱起她下车,送到病房里。
检查过后,医生不尽人意的说。
“这位小姐手腕和脚腕的伤,都有发炎化脓的趋势,还有后背的伤,也崩裂许多,再送来晚一些,恐怕就有危险了。”
薄寒骁皱眉,看向明远。
“今天她没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明远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给酒店的人留言,提醒少夫人去医院的。”
薄寒骁疲惫似的捏了捏眉心,嘱咐医生。
“用最好的药,不计后果的治好她。”
又吩咐明远,“去办理入住,让时颂在医院里养伤。”
“是。”明远跟随医生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时颂两个人。
薄寒骁垂落的眉眼,落在她布满血痕的手腕上。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一晚。
那一晚,她倒是足够热情。
很难想象这样满嘴荤话的女人,竟然还是初次……
——
时颂缓缓醒来的时候,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好几秒。
她猛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身处医院,而手背上插着针头。
护士进来说,“时小姐,你醒了?这是医院的早餐,先吃了吧。”
“请问……是谁把我送来的?”时颂扶着额头。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面庞,却又知道绝不可能。
薄寒骁巴不得她被折磨到死,用来泄愤才好。
“我也不清楚,我这刚来上班呢。”
点滴已经打完了。
护士拔掉针头之后,嘱咐说,“伤口不能沾水,当心还得发炎。”
时颂点头,“谢谢。”
她抬起头,环视病房一圈。
看到了那个闪亮的VIP字眼。
这样规格的病房,每天的消费都要好几万!
“等等,护士小姐,我想转病房。”时颂要下床。
护士紧张的问,“时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或者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时颂忙摆手,解释说,“不是不是,是我身上的钱不够,我想转入普通病房。”
“您不必担心,送您来的人已经交满一周的住院费,您安心养伤就好。”
护士笑了笑,重新将她按回病床上。
“记得吃早餐,时小姐,我先去忙了。”
护士收拾好病房离开,时颂无聊的躺在床上。
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已经没电。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时颂无比自嘲的笑笑,只觉得膝盖还在微微作痛。
但这痛比不上心中的失望半分。
在薄寒骁和秦臻眼里,她从来就如外人一般。
哪怕披着薄太太的外衣,却只配在薄家当佣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时颂闭上眼,说了声,“进。”
耳边沉稳的脚步声渐近。
时颂原本以为是护士小姐。
谁知对方是讶异和惊喜的声音。
“颂儿,你是颂儿吧?”
时颂觉得这声音耳熟。
睁开眼,便看到对方满眼星辰的走近她。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十年过去,你模样没变多少,倒是比原来瘦这么多。”
时颂看着面前的清隽温雅的男人,眼睛瞪大了一圈,有些不敢认。
“你,你是顾澜之?”
面前的男人身材修长,五官精致如雕刻般,完美到日月失色。
身上穿着米白色的休闲针织衫,更显得无比的清贵而慵懒。
此刻,那双和小时候一样漂亮的凤眸,正落在她身上。
好似世间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他半分似的。
顾澜之坐在她床边,见小姑娘盯着他瞧。
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尖。
“怎么,你认识了?”
他的唇色很淡,微微上扬着。
“不,你和从前变化太大了。”
时颂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那时候的顾澜之,是个孤苦无依的病秧子。
住在桥洞里自生自灭,没钱吃饭,更没钱看病。
母亲心地善良,时常带他去医院做治疗,还让他来家里蹭饭。
久而久之,母亲就想要收养顾澜之。
但时大海不喜欢他,几次三番的将人轰出去。
后来,时大海知道母亲患癌之后,直接搬了出去。
而那之后,母亲便让顾澜之住进了家里。
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她有妈妈疼爱,有哥哥护着,他们三个组成了温馨的家庭。
直到母亲去世之后,时大海和刘红媚再婚,占据他们住的地方。
顾澜之也便不见了踪影。
后来她担心顾澜之出意外,去警署报警。
可警察说顾澜之连身份证也没有,根本不可能找到。
再加上刘红媚母女对她的蹉跎,她连上学和果腹都是问题。
不久后,她也便不得不放弃了。
没想到,顾澜之居然会出现在这!
时颂鼻尖酸酸的,感觉面前的人不真实似的。
“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她哑着嗓音,有些埋怨。
“抱歉,小颂儿。”
顾澜之的手指,划落她脸颊的泪水,心中隐隐作痛。
他捧着女孩的脸,说,“你还记得当初我临走时,留给你的话吗?”
“什么?”时颂的小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难得在人前,她会露出这样孩子性的一面。
这么多年丧失的情感,在顾澜之身上,她仿佛找到了寄托似的。
看到他,便能回想起和妈妈在一起时美好的时光。
顾澜之一字一顿,眸里盛满了温柔。
“就知道你这个小傻子会不记得,我说过,给我一些时间,以后我会回来保护好你的。”
时颂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好似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顾澜之抱着她,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安慰着他的小女孩。
眼底却泛着森森的冷意。
到底是谁欺负了他的颂儿呢?
无论是谁,他都要那人付出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