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家里有大喜事？”
秦战也很诧异，他怔怔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很想问一句，今天是大年三十吗？
不，在放牛村，过年也未必能吃这么好吧？
桌上有鸡肉，有猪蹄，还有红烧鲫鱼。
这些菜合起来得花多少钱啊？
“哎哟，曼香丫头，战娃子，你们回来了啊？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看到他们两口子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张大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来，快坐下，昨天晚上你们都受了惊，我让你们婶子把家里的鸡杀了，你们多喝点鸡汤，好好补补。”
“呃……”
纪曼香的眼角狂抽，无法适应他过分的热情。
“张大叔，你有话直说就好，不用这么破费，湾湾救了秦战，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所以，你请我帮忙，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你是个好娃子，有你这句话，叔就放心了。”
张大叔咧了咧嘴角，这才跟她交心。
“是这样的，曼香丫头啊，我听小敏说，你想搬到县里去住，还想送她去读书，对吧？咳咳，那什么……我和你婶子没你有本事，但我们支持你说的那句话，女娃子，也能出人头地……”
“你想送笑笑和湾湾去县里上学？”
听到这里，纪曼香已经猜到张大叔想干什么了，她偏头看了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张笑笑和张湾湾，略微有些犹豫。
供徐敏一个人上学，跟拱三个人上学，是两码子事啊。
她最多能将张湾湾带到县里去。
张湾湾救了秦战，她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条件，拉她一把。
但是张笑笑……
“你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忙活。”
张大柱知道她心里有顾虑，他搓了搓手，笑呵呵的告诉她：“我跟湾湾和笑笑的两个哥哥商量过了，他们明天就去省城找工作，笑笑和湾湾的学费，咱们家自己出。”
“就是学校……得麻烦你帮我们找，还有，咱们家能力有限，不能跟湾湾她们一起去县里，以后她们两姐妹在学校遇到问题了，请你和战娃子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多帮帮她们。”
“我记得笑笑和绾绾的那两个哥哥都结婚了吧？”
秦战眉毛微挑，略微有些震惊。
“他们要出去打工，供笑笑和湾湾上学，他们媳妇儿同意吗？”
“当然同意啊。”
张湾湾跑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自豪：“不瞒你说，送我和姐姐去县里上学这个事，还是我大嫂提出来的呢。”
“那你嫂子对你真好，以后你有本事了，要好好报答她和你哥哥。”
纪曼香弯下腰捏了捏她的耳垂，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了。
“曼香丫头，你这是同意带笑笑和湾湾去县里了？”
张大柱听出了她这话的弦外之音，他眼神一亮，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谢谢，真的感谢。”
“吃饭吧。”
纪曼香好笑的摇了摇头，拉着在场的人，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很快，他们屋里就又响起了快乐的笑声。
“小贱人，你们给我的等着，等我儿子从牢里出来了，我一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他们这边的声音，在夜风的帮助下，传到了西屋。
秦铁柱站在门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纪曼香和秦战的家，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关上他家的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我走了，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纪曼香没有发现秦铁柱失踪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将秦战托付给沈牡丹和徐敏，带着她卖蛇和灵芝挣的钱，朝县里赶了过去。
几千块，在七十年代是一笔巨款。
在这笔巨款的帮助下，纪曼香用短短十天，办成了别人一个月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在县里租了个带门面的房子，然后找人将门面收拾了出来，她还托刘老先生找了个靠谱的药材商，订了一批中药。
现在，只要选个良辰吉日，她的药房就可以开业了。
按理说，开药房一事进行的如此顺利，纪曼香应该很高兴，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几天，纪曼香一直很焦虑。
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肯接收徐敏三人的学校。
从村里到县里上学，比她想象中要麻烦的多，别的不说，光各种材料，就够她喝一壶了。
“纪大夫，你怎么在这里啊？”
又一次被学校的领导拒绝后，纪曼香随便找了个面馆，想吃点东西再想下一步要怎么办，但她才刚坐下，还没想好要吃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传进了她耳中。
“徐先生，好久不见啊！”
纪曼香倏然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意欲不明的笑容。
“好久不见。”
徐斯没发现她笑的不太对劲，看到她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就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难怪我前几天去你家，没有看到你，原来你不在村里。话又说回来了，纪大夫，你来县里干什么？”
“来找门面开药房啊。”
纪曼香耸了耸肩，将面馆老板叫过来，随便点了两碗面之后，才将目光挪回到他身上。
“徐先生，这都到饭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面？”
“哎哟，让纪大夫你破费了。”
徐斯受宠若惊，连声跟她道谢。
纪曼香轻嗤一声，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言重了，虽然咱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交情，但你毕竟是徐敏的亲爹，碰到了，请你吃碗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是是是。”
徐斯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说了句：“对了，你这次来县里一切都还顺利吗？门面找好了吗？我手里有几套房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当然，你有其他需要，我也可以帮忙的。”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事求你。”
纪曼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话音刚落，她将她目前面临的困难说了出来。
搁在以前，她就是再苦再难，也不会跟徐斯求救，但经过秦战日复一日的劝告，她已经想通了。
现成的帮手，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