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无视了,那就不会存在了。风萧萧眼下这情况谁都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走了,关于她的后事,李师傅跟章师傅商量了一下,渐渐开始布置了起来。
厉君溟知道这是她们的一片心意,他现在只想陪着风萧萧,这些事情也无心处理。
风萧萧躺在床上全身都疼,那种五脏六腑被刀刮一般的疼痛,她现在真的受不住。而盛月跟她的药也仅剩下一颗了,她想留着明天看日出的时候吃。
明明盖着厚厚的被子,可是风萧萧还是觉得很冷,特别是自己的双脚,她都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厉君溟就坐在床尾,将她的脚纳入自己的怀中给她暖脚。
“萧萧要吃点东西吗?”她一整天滴水未进,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生气。
“我不饿,倒是你,你也没吃什么东西。”风萧萧有些心疼,自己难受,厉君溟就陪着自己一起遭罪。
“我没关系,我就守着你,哪里都不会去。你要是累了就睡吧,我答应过你,明天会叫你起来看日出。”
厉君溟知道,风萧萧在熬着,她熬得很痛苦。盛月留给她们最后一颗药,风萧萧不肯吃,她想要熬到明天看日出的时候再吃,不然她可能撑不住。
“痛!”风萧萧紧紧的拧着眉头。
“萧萧我们把盛月给的药吃了吧,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
“不要,我能够忍。”
风萧萧知道厉君溟心疼自己,但是她还是不想现在就把药给吃了。
“夫君你给我讲讲故事吧,就讲你上阵杀敌的故事,刚好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厉君溟觉得这样也可以,于是开始给风萧萧讲自己曾经在战场上遇到过的事情。
从他跟随父亲上战场,到自己最后独当一面,他没有给风萧萧讲那些凶险的事情,讲的都是一些军中趣事。
风萧萧听得是津津有味,可是终究还是精力不济,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之后,厉君溟这才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的体温跟呼吸,他才安心。
可是渐渐的,厉君溟感觉到风萧萧的体温在下降,越来越凉,他去外面拿了个汤婆子进来塞进被子之中。
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他有些害怕风萧萧会醒不过来,便开始轻唤她的名字。
“萧萧,萧萧。”他一声一声喊着,声音却越来越沙哑,颤抖的厉害。
风萧萧微微蹙眉,睫毛轻颤,有些吃力的睁开眼。
“天亮了吗?”她轻声问道,“我怎么睡过去了?”
“还没有,你只是太累了,没关系。”见她醒来,厉君溟松了一口气,“我去倒水,先把药吃了。”
厉君溟倒了一杯热水,又拿来了药让风萧萧服下。
即便是吃了药,风萧萧也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其实准确的说,药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夫君,你抱我去看日出吧。”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日出了。
厉君溟帮着她穿上衣服,裹上斗篷,喊来了弈棋准备了一些糕点和茶水,随后便抱着她上了山。
这次她们来的早,坐在石头上,风萧萧就这么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跟他讲话。
“夫君我有些害怕。”
厉君溟轻轻的搂紧她,“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人在没有欲望的时候,是不会怕死亡的;可是我有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很害怕。”
“萧萧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等我太久。”
“夫君,我死之后你把我烧了吧,不想埋在土里腐烂被虫咬。”
厉君溟强忍着悲痛,“我答应你。”
风萧萧疲惫的合上眼,呼吸渐渐变轻,“夫君,我好累,我就休息一会,等太阳出来你就叫我,我要许愿。”
“好。”
天际渐渐泛白,然后又一点一点的被染红,一轮红日缓缓的升了上来。
“萧萧,太阳出来了。”厉君溟沙哑的喊道。
可是怀中的人却没有了什么动静,给不了任何回应。厉君溟能够感觉的到,怀中的风萧萧身体渐渐冰凉,她已经离开自己了。
他低头亲吻上她的额头,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萧萧你睡吧,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
从山上下来,药王谷的谷主带着人已经在等着了,虽然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但是看到风萧萧的尸体之时,李师傅还是红了眼睛。
“厉小子节哀。”
“萧萧说她想火化尸体,我打算为她举行火葬之后再回去。”厉君溟抱着风萧萧,不让任何碰她。
“好,我这让人去准备。”药王谷谷主叹了口气,让人去准备柴火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李师傅又问。
“我答应过萧萧,会好好的过完我这一生。回锦云城之后,我就向陛下请旨,去镇守边关。”
李师傅叹了口气,想起之前厉君溟跟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明白,这或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了。
“君溟,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回来,药王谷也是你的家。”药王谷谷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小对厉君溟就十分的关爱。
“多谢谷主。”
三日之后,厉君溟便带着风萧萧的骨灰回了锦云城。
盛月、徐芳菲、厉嫣然、邢凯等等,这些生前跟风萧萧有过交集的人都来送她最后一程。盛月看到风萧萧的骨灰坛哭晕过去好几回,邢凯怎么劝都劝不住。
让厉君溟觉得意外的是,夏侯商也来了。虽然没有公开风萧萧是公主的身份,但是在夏侯商的心里,风萧萧是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妹妹。
夏侯商这次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吊唁风萧萧,还有就是为了完成风萧萧的遗愿,让厉君溟去镇守边关。
“厉将军虽然萧萧是皇室公主的身份没有公开,但是在朕的心中,她就是朕的皇妹,你放心,你离开之后,朕会好好照顾厉氏一族。”
“末将谢过陛下。”
“厉将军无需多礼。”夏侯商看着风萧萧的牌位,心中无限的悲哀,“这是她的遗愿,朕会帮她完成。”
厉君溟没有说话,萧萧生前的安排他明白她的用意,新帝登基必定会封赏有功之臣。将军府助新帝登基有功,封赏一定不少,但是将军府被捧的越高,树敌就越多。
他此时离开,对自己还是对将军府都是最好的选择。
“厉将军,你不用急,等举行完萧萧的丧事再走吧。”
“多谢陛下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