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随形喃喃着醒来,手急急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泪若泉涌。没了,她的孩子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的亲生父亲扼杀在腹中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这么残忍?先是不顾她的反抗强要了她的身子,接着又三番四次的要夺了她腹中孩子的命!这孩子是他的呀,是他的呀!
因为这个孩子,她失去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姐姐看着她只是叹气,小姐不再理她。
那一次小姐说出“你不再是我的随形!”那一刻,她甚至有种想死的冲动!在这深宫中,她能依靠谁?那么多的明枪暗箭,她如何躲?
不,不对,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啊,她才是那个一直被伤害的人,为什么现如今弄的仿佛一切的恶事都是她做的?就因为她弱小,所以大家都这么欺负她吗?
“随形……”如影坐在床畔看着她,眼中布满血丝,怕是也哭了一宿了。
“姐,我想静一静。”她睁眼看着上方,视线并未落在如影身上。
“姐姐不说话,就这样陪着你。”她怕她做傻事吧?当初小姐没了孩子,完完全全像变了一个人般。大家都紧张的要死,可是她却只能躲在冷芷宫,不敢出去,因为她怕自己会刺激到小姐。
她事事都已小姐为先,除了那一次,就只那一次,为什么小姐就不可以原谅她呢?她也有为人母的日子,她该是能明白那孩子对她们的重要性。不然,那小姐失去孩子时怎会便的如此血腥?!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她的语气不知何时,也蒙上了一层冰冷。
“随形……”
“我是你主子,我的话你也不听吗?”她的声音猛然高了几倍,没错自从她被赐封为幸贵人之后,如影便被调到冷芷宫服侍她了。
如影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随即转身出去了,“随形,别迷了心!”出门的那一刻,如影转身对着她淡淡的说道。
“别迷了心?呵……她还有心吗?她的心,不是早被她们一下下的剜掉了吗?”下腹微微有些疼痛,随形挣扎着坐起身看向自己的小腹。
那一处原本已似一座小山坡般的凸起了,只要再五个月,那里就会蹦出个小娃娃。会喊她娘,会嚷着要她抱,会捧着书册问她那个字怎么念?
可是过了昨晚,一切都成梦,成幻了!孩子不见了……不,不对,五个月了,她的孩子该是有个样子了。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呢?随形茫然的环视着房间,可是这里连一丝血渍都寻不见。
她们小姐当初就一件血衣都立了个衣冠冢,而且王还为那孩子在皇家宗祠设立了一个牌位,日日香烛供奉。然而她的孩子呢?她不敢奢求他能为她的孩子设立个牌位,她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做个小棺木,让他入土为安!
“姐,姐,姐……”随形急急的对着门外喊道,她想知道她的孩子在哪,她想知道啊!
听到里头的呼喊,如影推门而入,急急的往随形本来,却见她满脸的泪花,一时忍不住,如影也不禁落泪了。她这妹妹,还真是红颜多舛,自小就多灾多难。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在哪,在哪啊?”随形挥去如影替她拭泪的手,随即反握住她的肩膀,晃着她的身子问道。
如影只是由着她晃,这个问题终是被问道了。昨晚内侍们将满身是血的随形抬回了冷芷宫,而那一血胎滑落在画凝轩,已经被王命令丢去乱葬岗了。这,要她如何告诉她,告诉了她,她能受得了那个打击吗?
“姐,你说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她双眸微敛,眼间那一层水膜愈来愈厚,随即化成泪珠滑落眼角。
“随形,别问了,你就当没怀过那个孩子吧?”如影别过脸去,不去看随形的眼神,怕看了,会一时忍不住抱着她痛哭,抑或是吐露出实情。
“什么叫就当没怀过?若是人死了,你能说就当他没活过吗?”她们就一直将她当一个可以随意哄骗的孩子,有就是有,怎么可以当做没有呢?
看着随形,如影不再言语。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任何人都无力改变。然而有时人能做的不就是麻痹自己,然后强行的让自己去忘记那些事,不是吗?
“你不再是我的随形!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去劝王振作起来,否则今生我不会原谅你!”云画的身形不住的盘旋在她心头,那一个个影像……面目狰狞。可随即那一个个影像又似笑的猖狂,“随形,这是你的报应,是你背叛我的报应!”
“我恨你,我恨你……”随形双手抱头猛然间喊了出来,为什么,她的小姐永远可以这样那样的对她?为什么?即便是已经死了,还要来她的梦中骚扰她,不给她片刻的宁静?!
“随形,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如影紧紧的抱住她,希望能让她就此冷静下来。这宫中为人处事都得小心翼翼!以前有小姐为她们撑腰,那日子过的倒还好。可如今小姐没了,那依靠也就没了!
“姐,我不再欠她什么了。日后我就是幸贵人,不再是随形,我不要她给我的任何一个东西,包括这个名字!”她的眼中是血,是冰!原本的那份纯真柔弱消失殆尽!她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皇宫果真是个神奇的盒子,任何人进去了,出来之时就会变一个人,不,该说进去之后,没多久那人,那心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