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疼的话你就喊出来……”黑儿拿着热毛巾敷在云画的手腕上,方才由于冷煜傲太过用力,云画的腕上早已淤青了一片。
云画不语,呆滞的看着窗外。今晚的月亮有些朦胧,似一个娇羞的女子面掩轻纱。月色太美,而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回神环视了一圈内殿,这里黑儿早已命人打扫过了,那件白袍的碎片早已寻不得踪影。
“黑儿,我没事了,你下去吧。”云画手一挥示意她下去歇息。
“娘娘,黑儿愚笨,却也是看得出王对娘娘的情意,娘娘向来聪慧,黑儿不会觉得娘娘会看不出来?!”黑儿将热毛巾取下,在热水里烫了烫。然后取出微微拧干覆在云画的手腕上。
“有情如何?今日他还不是照样对我大吼?!也许明日因为诸多的无奈,他便要了我的命也不一定……”
“娘娘,不会的,王不会如此待你的。”黑儿急急的替冷煜傲辩解到。
云画只觉好笑,“黑儿,你不是他,你怎知他不会?你该是知道的,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自幼生活在宫里,这样的事你看的还少吗?”
黑儿沉默,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娘娘,王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娘娘一味的怪王,难道您就没有错吗?”语毕收拾起盆子走出殿外,徒留云画一人呆怔的坐着。
错?她错的太多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错在不该答应和亲,她错在不该沉醉于他的温柔下,她错在将他装满自己的心。
云画,放手吧,虽回头也已无岸,但总比一直沉沦下去的强!让他恨你,让他厌恶你,让他将你一整个忘掉……然,你能将他忘得干净吗?
双手紧紧的拽着床上的褥子,一滴,两滴,泪水滑落,在褥子上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圈。
鸡鸣报晓,昨儿一宿,她未曾合眼!
“娘娘?!”黑儿不可思议的看着此刻坐于梳妆镜前的云画,此刻她正手执紫檀木梳一下一下的理着自己的青丝,自她为后来,这梳妆的事她从未亲手做过,除了她们回水麟国时,那时候因为没有人帮她梳,她才只得自己梳的。
云画转身,看着她浅浅一笑。她不会再消沉下去,为了离开这个宫廷,她必须养好身子。不然,她该如何逃?!
“娘娘,黑儿帮您梳吧?”黑儿行至她身侧,云画转手将那梳子递给她。
昨晚一宿未眠,她的眼圈处青灰色又浓了点,看着镜中的自己,云画无奈的一笑,自己当真快成国宝熊猫了。
黑儿的手很巧,三下两下就为她梳了个凌虚髻,随即将一支凤羽钗插于发髻处,再稍稍点缀了些许小珠花,简单大方。
起身洗漱完毕,由着她们伺候更衣。一切准备妥当,云画一理凤袍便抬步往正殿走去,今日又会是哪些所谓的姐妹来给她请安呢?!
“娘娘万福金安!”随着云画的出现,众人皆屈膝请安。
“免礼!”
“谢娘娘恩典!”语毕,众人起身各自落了座。左上手坐的是宸妃。云画眼露好奇之色,她这小产没几天呢,今日竟会来给她请安?!
“宸妃妹妹……”
云画话还未说完,便只见那宸妃腾的跪了下去,眼泪扑簌扑簌的滑落,“臣妾没能保住皇儿,请皇后娘娘恕罪!”
云画一时呆怔,她,怎会突然间向自己道歉,她不是说是她害她的孩子的吗?怎会……
众妃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些什么。
“宸妃妹妹,这也不能全怪你,只要再早日为王怀上个子嗣便好,起来坐吧。”云画瞧了黑儿一眼,示意她上前去扶起宸妃。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能保护好皇儿,求娘娘赐罪,否则臣妾长跪不起!”宸妃躲过黑儿上前搀扶的手,若一个钉子般牢牢的钉在地板上了。
云画刚欲说些什么,却听到殿外传来了他的声音,“宸妃,以后你无需再来向皇后请安了!朕许你这个特权!”说着便行至宸妃的身边将其扶起。
云画一笑,她道那宸妃怎会那么好心来请罪,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啊。怎么?两人都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吗?他们也太小看她了吧?!
“日后众位姐妹也无需来向本宫请安了,本宫也倦于这日日的早起,如此还得多谢王体谅臣妾们呢!”说着微微一个福身,都不来请安,她还乐的自在!
“皇后,你就如此倦吗?不若将这后位也一并让出来,如何?”冷煜傲怒视着她,而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阴寒的笑。画儿,这一切都是你在bi我!冷煜傲恨恨的拽紧双拳。
终是到这一日了,云画,你离那自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臣妾自知无此贤德居于后位,愿意交出凤印,退位让贤!”随即从袖口取出凤印,上前一步双手举起奉上,随即低垂下头,不曾抬眼看他。
“娘娘,您做过了……”黑儿暗自拽了一下云画的衣袖,压着声音道。她就觉得今日的娘娘有些不一样,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的事来。
冷煜傲上前,一把取过她手上的凤印,“从此废去皇后的封号,永居画凝轩!”
“谢吾王恩典!”云画盈盈一个福身,巧笑嫣然。云画,你离成功愈来愈进了。只,看了一眼画凝轩的内侍宫婢,复又垂下首道:“王,臣妾既然已非皇后,那这些宫婢内侍是否也该调了去?”
“好,画凝轩内所有宫婢内侍皆回掌侍房重新调配,此处就只让你一人住!”双手越拽越紧,那青筋早已暴立。画儿,你真的很狠,难不成你当真是个无心之人吗?不然你为何做的如此之绝!心痛到了极点,此刻冷煜傲恨不得揪住自己的胸口,看看那样是否能减少些痛楚。
“娘娘,黑儿永生相随!”
“如影也是!”
“你们……”云画懊恼的瞪了她们一眼,她们怎么就不知道她的苦心呢,从今日开始这画凝轩便似冷宫一座了,她不想她们在这里受苦。
“没听到朕的话吗?此处只能由她一人住!”冷煜傲抬手怒指着云画,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日子她能熬多久?!语毕便拥着宸妃离去了。
屋内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最后只剩下如影和黑儿。
“娘娘……”
“别叫我娘娘了,我已不是你们的娘娘,你们走吧,我回去睡个回笼觉。”说着伸了个懒腰往内殿走去,只是在背过身的那一刻,泪悄然滑落!
“黑儿姐姐,娘娘她怕黑,就留她一人我真的不放心!”如影抹了抹眼泪,看着黑儿道。
“我又何尝放心呢,日后娘娘的生活起居该如何?晚上若是被梦魇着了,谁来哄她?天冷了该添衣服了,谁来提醒她?一日三餐该吃些什么,谁为她料理?”看着云画的背影,黑儿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你瞧,娘娘又瘦了,以后那清苦的日子,她可怎么熬啊?”
“黑儿丫头,走吧!”瑞公公从外面走进了催着她们道。此次他是奉命来看看画凝轩的宫婢内侍是否都被调走了。
回头再看了一眼云画,转身离去,娘娘,您一定要挺过来!
“姐?”随形一脸好奇的看向如影,怎么大伙都集中在园内,而且个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包袱,她们这是要去哪?
“随形,走吧。”如影将一个包袱递给她。
“去哪?”
“去哪都一样。”这宫里,再哪待不是待呢,只是以后的主子怕是没那么好伺候了吧?!
一个时辰不到,画凝轩内,人去楼空。只留下云画一人,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都走了,都走了,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离开了吧?
屋外竹叶声沙沙的响着,原来这缺少了人气的地方,当真是如此荒凉,孤寂……
云画,你……悔吗?身子蜷缩成一团,将背靠于墙上,寻求那仅有的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