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点头如捣蒜。
何润泽听见丁小寒在跟小二调侃他，回头瞪了丁小寒一眼。跟小二道：“将浴盆安置在林姑娘房间即可。”
何润泽怀中本含羞带怯地盯着何润泽看的鲛人一听，急道：“不要，不要，我要在哥哥的房间！”
今夜虽是中秋，但扶摇客舍中仍有几桌早早从海边放灯归来之人在小酌闲谈。何润泽抱着一貌若天仙的女子进了门，本就十分惹人注目了，现下，鲛人的话一出，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
“今年的天好像冷得早了些。”突如其来的沉默中，一男子打破了寂静。
“啊，对，是，是早些。”男子夫人忙应道。
何润泽抿了抿唇，“哼”了一口气，径直抱着鲛人上了楼。
小二一边忙活着准备浴盆，一边疑惑不止。这么凉的天，怎么洗澡竟不用热水？而且竟然还要他往水里洒盐是怎么回事？
丁小寒让鲛人将自己被抓的经历讲了一遍。正如她所料，鲛人是因为听见了海螺的声音，以为是岸上遇见的小女娃找她玩，便上了岸，结果等待她的却是一张渔网和一帮恶民。
鲛人被刘大业父子抓去囚禁，逼迫其每日纺织、泣珠，这才是刘家突然之间变得富有的真相。
而蟾蜍就在刘家织布坊的对面，刘家捉了鲛人回来，它极其容易察觉。加上蟾蜍恰好在想法子敛财，这鲛人，无疑就是送上门的财富。
所以，这蟾蜍就跟刘大业父子达成了合作。
“这蟾蜍为何不直接将刘家人杀了，这样不就能将鲛人据为己有了？”林不芷问道。
“它不会的。这蟾蜍行事十分谨慎，它在锦阳开了这几年的钱庄，估计从未背上人命。因为一旦引起除妖司的怀疑，只会给它带来麻烦。”丁小寒道。
这才是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当往常嗜杀的妖怪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凶性，可想而知，它们确实是在计划着更大的阴谋。
刘昊的几个妖怪家仆，估计是蟾蜍为了监视刘家父子而派过去的。刘昊并不知道几位家仆是妖怪，但刘大业多半是知道的。
现在看来，刘大业当初打刘昊的板子，或许并非是因为刘昊当街纵马，而是出于刘昊因自己的豪横行为惹到了除妖师。
所以，刘夫人在受了刘大业父子被杀的惊吓过后，转而意识到不能让丁小寒几个除妖师调查此事，便要激着他们离开。
而在丁小寒提及刘夫人的万贯家产时，刘夫人又觉得，若自己真的死了，这家产不就全落到了蟾蜍的手里，遂又让丁小寒几人留下来保护自己。
“你们说，把妖怪杀了，是将化蛇杀了吗？”鲛人扒着浴盆的边缘问何润泽。
“化蛇？我们只见到了蟾蜍和黑狐，还有妖怪在此？”何润泽问道。
鲛人歪头想了一下，道：“或许它已经不在岸上了。化蛇那家伙是个水兽，我在家的时候见过它几次，它倒是没怎么主动伤过我。不过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喜欢它，它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总守在它水下的那个破地方，跟守着什么宝贝似的。”
“你被抓之后见过它？它跟蟾蜍有关系吗？”丁小寒问道。
“那家伙惯会吐泡泡，关我的房间上的泡泡就是化蛇吐的。是那臭蟾蜍带它来的，他们两个肯定有关系，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鲛人一脸愤愤。
丁小寒明白过来，鲛人说的泡泡，应该就是她在一开始开房间门时感受到的那股阻拦自己的力道。那个泡泡应该是能隔绝掉声音和气味，否则，他们第一次到刘家的织布坊时落桑就能够听到这鲛人的声音。
或许，这吴氏钱庄的地下赌场也是因化蛇吐得水泡而隔绝了妖气。
“这化蛇作何模样？”何润泽问。
“丑陋至极！”鲛人拧起眉毛，道：“脸嘛倒是像个人一样有鼻子有眼的，身体却像豺，还有个蛇尾巴。”
“哐啷”一声，若水刀落地，丁小寒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有些站不住脚。
“你，你再讲一遍？”丁小寒问道。
“你怎么了？”林不芷看着丁小寒瞪着眼睛，眼泪一串串地掉落。
“人面，豺身，蛇尾，背后还有一对翅膀，对不对？”丁小寒喘着气，胸膛一起一伏，手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鲛人眨了下水蓝色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你见过它？”看丁小寒激动的样子，何润泽问道。
“它，它在哪里？！我要杀了它！”丁小寒几乎是在咆哮，随后她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什么抽走了一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何润泽一声轻呼，接住了丁小寒即将歪倒的身子。他将丁小寒抱回了其房间，擦干了其脸上的泪水，想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失控。
待林不芷和落桑走后，鲛人又笑着开口道：“哥哥，我叫蓝可可，你叫什么名字？”
何润泽因为丁小寒晕倒的事情，有些心烦，只简单回道：“何润泽。”
鲛人一缩身子，浴盆之上只露出半张脸，羞怯道：“哥哥，你名字真好听。我先前说再也不上岸来玩，现在后悔了，我想以后还来找哥哥玩。”
何润泽看出来了，这蓝可可就像是个小女娃，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语重心长道：“人心险恶，你首先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上岸来。否则，你下次再遇什么不测，可没有这么好运能够遇上人救你。”
蓝可可开心地应下，又悄声问道：“哥哥，刚才那个姐姐怎么了？”
何润泽一惊，这鲛人竟然看出来了丁小寒是女子？他“嘘”了一声，忙给房间下了一道禁制，问道：“你如何得知？”
蓝可可回答道：“听其说话的声音可知。我们鲛人出生之时是没有性别的，成年后才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变为男子或女子，我闻许多变为男子的鲛人，讲话声音皆与我们变为女子的鲛人不同。”
何润泽点点头，嘱咐蓝可可说，这个事情不能让另一个叫落桑的哥哥知道。
“嗯，这是我跟哥哥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