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兄,你也是、崇吾山上的、除妖师?”
丁小寒三人从刘昊家中回来,饭时,落桑问道。
“是。落兄可是七寸门之人?”
丁小寒突然被落桑这么冷不丁的一问,有些愣住。因为自见面起,落桑强调说彼此不问隐私,落桑仅知自己要杀的丁小寒是崇吾山凌云的弟子,却未曾问过“千夷”三人的事情。
丁小寒也仅是猜到落桑是七寸门之人,未曾在明面上跟落桑确认过。如今既然落桑张口问了,那她必然也是要问一问的。
“是。”落桑没有犹豫,继续问道:“千兄,为何、佩戴,半张面具?”
丁小寒淡淡一笑道:“相貌丑陋。”
落桑眯了一下眼睛,道:“千兄,师从、何人?”
“凌云。”丁小寒坦然道,她不相信落桑会连凌云仅有一个弟子的事情也知道。
落桑倒没想到“千夷”会如此坦诚。原是在三人随刘昊离开扶摇客舍之后,落桑去问了这客舍的掌柜,掌柜告诉落桑说这千夷公子是凌云的徒弟。
落桑心下起疑,这丁小寒是凌云的徒弟,“千夷”也是,若是问起,“千夷”说了假话,那这“千夷”必是有问题的。
落桑仍不死心,因为丁小寒的左脸有一道伤疤,这“千夷”的面具又恰好戴在左脸之上,遂道:“如何丑陋?我我观、千兄墨眉、星目,甚是、俊俏,可是、有伤?”
丁小寒垂眸,知是落桑开始对她起了疑心,嘴角一勾,轻笑道:“对,确有伤。千兄,是想一观?”
何润泽和林不芷彼此对视着,两个人的心直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
落桑不语,似是在犹豫。片刻,他开口道:“若是、不不算冒犯,我确想、一观。”
落桑话虽说得礼貌,但语气分明是,不管你觉不觉得冒犯,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伤。
林不芷将筷子“啪”往桌子上一放,道:“落公子,你也许太过分些。千夷师兄原本是一俊美无双之人,因了这伤,只能遮面示人。你如今此举,无疑是在逼他揭开伤疤。”
“阿芷,无碍。既然落兄想看,那由他看便是了。”
丁小寒手扶上面具,轻轻摘下。随着丁小寒摘面具的动作,林不芷和何润泽都捏了一把汗,落桑眼睛眨也不眨,紧紧握着剑,准备虽时出剑。
“哐啷”一声,随着丁小寒面具的摘下,落桑的剑掉落在地上。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恐怖的脸,一边是完好无损的白皙面庞,而另一边却是丑陋的烧伤伤痕,那些疤痕狭长狰狞,就像一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爬满了“千夷”的半边脸颊。
林不芷和何润泽也愣在当场,两人纷纷在心里骂娘,你还留了这一招,你倒是说一声啊,吓死人了简直是要!
丁小寒抿着唇,一手在桌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要得意地笑出声来。
她知道落桑脑子虽有些愣,但他好歹也是七寸门的顶级刺客,跟他们相处时间久了,难保他不会怀疑自己的面具。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林不芷二人,当然是在落桑要自己摘下面具的时候,他们两人表现得越是紧张,落桑就越是怀疑。以至于摘下面具之后,落桑发现这伤痕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他才会真的相信,面前之人的确不是丁小寒。
“落兄,可过了眼瘾?”何润泽讽道。
落桑没有说话,也没有俯身捡起自己的剑,只是呆呆地看着丁小寒。半晌,才开口道:“我,我……”
落桑起身,去了客舍柜台后的架子上拿了一坛酒,倒了一碗道:“我,我给千兄、赔罪。”
丁小寒忙道:“不必如此,落兄……”
话还未说完,落桑已一碗酒下肚,其一连喝了三碗才肯坐下。可谁知,还没坐稳的,就趴在了桌子上。
丁小寒看着落桑如此,突然有些自责,心想是不是不该这么骗他。就这两日跟落桑的相处来说,她觉得落桑并非是一十恶不赦的杀手,反而他的原则、较真、轴,都有其可爱之处。
不过,这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下一刻丁小寒就骂了自己,这可是个时刻想着要自己命的人啊!
将落桑安顿好之后,何润泽又试了往其剑柄之上射了两次紫雷箭,这下,丁小寒的命石终于碎了。
丁小寒知道,落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她了。
回到饭桌,三人又说起去刘昊家调查一事。
情况也的确如刘昊所说,这几个妖怪家仆是于一年前应征进的刘府,此事是其父亲刘大业交代管家刘叔办的。
刘叔对应征的这几个家仆有所记录,但是当时并未前去查证这些家仆的户籍是否真实。毕竟谁也想不到,这几个人竟然是妖怪。
丁小寒三人又仔细查了刘府上下所有的仆人,皆是普通人。
据刘叔所言,这几个妖怪,平日里在刘府当中除了干日常的活计,就是充当刘昊的打手,每当刘昊在外面受了欺负,这几个人便跟着刘昊出去替刘昊出头,并未有什么主动祸害他人的行为。
当然,刘叔口中的刘昊受了欺负,多半都是刘昊回家胡说八道的,给自己欺压乡民之事找了个理由。
让三人惊讶的是,刘昊虽然是个横行霸道的恶少,其父亲刘大业倒是颇为和善。
丁小寒原以为,刘大业是因了知晓他们三人是除妖师的缘故,才表现的如此友善,但从刘府回来的路上,他们问了几个街上的路人,大家皆言刘老爷为人善良,待人亲善,只是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说像刘老爷那样有礼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像刘昊这样的儿子呢?”丁小寒不解。
“这几个妖怪怎么可能只是在刘家干活,帮刘昊打人呢?”何润泽皱眉头道。
“你们在说那富豪刘老爷家的事?”店小二听到丁小寒的话,插嘴道。
“对啊,你知道什么吗?”林不芷眼睛一亮,问道。
“我知道的不多,就知道一点,这刘老爷家原本也不是这么有钱。此前,他家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家,开着一间织布坊,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突然于一年多前富起来了,可是羡慕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