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桑被众孩童推倒在地,他那时还不会说话,只是用力瞪着那些压在他身上的人。直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五六个小孩一下子推开。
从那之后,院中再也没有谁欺负他,只是偶尔会有小童故意拿着各种各样的球在他面前嬉戏,有的用脚踢,有的用手拍,有的可以往天上扔,不变的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在着说“小傻子你不会吧”。
小落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喊他“傻子”,就因为自己不会讲话吗?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傻。他常常想,若他真是傻子,又怎么能看懂院中其他同龄人眼中的嘲笑和讥讽。
陷入回忆中的落桑突然被什么人拽了出来,他低头一看,是早先承认错误说不应该说落桑傻的那个男孩。
落桑收起灵力,听清了男孩的话:“哥哥,你想踢球吗?我可以教你。”
落桑眼睛一闪,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即眼中的光渐渐暗去,缓缓开口道:“不、不了。”
“很简单的,哥哥。你看这两条线,你站一边我站一边,我把球踢进你的线里,就是我赢,你把球踢进我的线里就是你赢。”小男孩讲到。
“就、这样?”
小男孩点点头,道:“哥哥,我来了哦。”
小男孩感觉自己的脚刚碰到球,还没看见球动,球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而他抬头一看,眼前的落桑也不见了。
他转身,落桑正站在他的白线跟前,而那藤球,已然在他的白线之内。
落桑一脸得意,道:“我、我赢了。”
小男孩直怀疑是自己眼花了,道:“再来!”
反反复复,落桑的动作极快,小男孩根本连碰球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小男孩输得有些恼,道:“不踢了。回家吃饭了。球还我。”
落桑将球递给小男孩道:“怎怎么样,我不是、傻子吧?”
小男孩看出落桑还没有释怀早先自己说他“傻”的事情,遂夸他道:“哥哥,你一点都不傻。你很厉害,以哥哥的身手,一定是个斩妖除魔的大英雄。”
“斩妖除魔”?“大英雄”?
落桑呆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前半句他听懂了,这小男孩说他不傻。
落桑有些开心,笑了笑走出小巷。临到巷子口时,落桑耳朵动了动,听到有一匹马往这边疾驰而来,骑在马上的是一个男子,嘴里喊着“滚开”,随着马蹄奔腾,街上的人群在尖叫着四处散去。
落桑并未在意,因为以自己的身手,那马是绝对伤不到自己的,而这街上的其他人有没有受伤,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走出巷子口,沿着街道往扶摇客舍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自己先前听到的马便迎面而来。
街上的其他人都没有落桑这般听力,不知道有人骋快马过来,忙不迭地躲闪,路边的众多小摊都被人群撞倒在地。
在喧闹的人声当中,落桑听到了一声“救命”,这声音有些熟悉,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说着“哥哥,你一点都不傻”的男孩的脸。
男孩太小,被众多大人在慌忙中一挤便摔倒在地,手中的木藤球扑棱棱地在人群分开的空道上滚远。
那男孩许是被吓傻了,瞪着一双眼睛坐在地上,也不动弹。人群中也没有人敢出去拉他一把,因为这个时候去拉他,就无异于要跟着小男孩一起死。
落桑的瞳孔倏然放大,握紧了拳头,喘着粗气。他觉得似乎应该要去救他,可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去。
“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他的生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刚刚教我踢球了,还夸我厉害。”
“那是他早先骂了你,心里过意不去。”
“你想想,在你要死的时候又何曾有人出来救过你?”
“可,可是……”
就在那马蹄要踏上男孩胸膛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只见来者连人带马被一股风卷在了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谁在装神弄鬼?!放我下来!”马上的人叫喊着。
直到何润泽冲上去将摔倒的男孩抱到路边,林不芷才收手。那马稳稳地落到地上,可马上的人却被吓得没坐稳一下子摔下了马。
人群中一阵哄笑。
落桑看向林不芷,发现林不芷也在看着自己,虽然两人各在街道的两边,但林不芷横穿街道向他而来的眼神,却让他心上像是被小石头砸中了一般。
不疼,但是有顿顿的声响。
她为什么要用那样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大爷的,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骑马人从地上站起来,冲着林不芷吼道。
“你又是谁,光天化日,纵马行凶?”林不芷凛然道。
“是这小混蛋自己不长眼,看见老子来不知道让路,还成了我纵马行凶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马蹄下去,那孩子很有可能就死了!”林不芷气急,竟然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死了又怎样?给点钱就打发了,他爹娘见到钱指不定比见到他还高兴呢。”骑马人双手掐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你!”林不芷的白骨刃从手上飞出,“嗖嗖”几刀下去,那骑马人的衣衫破了几个大洞。
若不是除妖司规定,除妖师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及普通百姓,林不芷真想狠狠砍他一刀,让他再也没法如此嚣张。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自觉这小姑娘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连忙上了马,气急败坏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得罪了我有什么下场吗?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我林不芷就在扶摇客舍等你!”
丁小寒听了林不芷这句壮语,愣在当场。
刚才那人分明是害怕了林不芷,但是还想要撑一下面子,才撂下这句“你给我等着”,实际上那人根本不知他们三人姓名、住在何处,他日若想报复也无处寻他们。
若是丁小寒,非要给自己壮气势的话,一定会编个假的名字和假的地址嚷出来,若那人他日想寻就寻去吧。
果然,林不芷还是林不芷,干啥也不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