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星辰眼神疑惑,有些不明白时予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时予看着林星辰,然后想到还在房间中的女孩。她曾经说,一千年后,在林星辰的身边,他能够找到她。然后现在,林星辰说,她要将这个女孩带走。
时予无比的确信,这个女孩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要找的人。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那些他都可以慢慢去发现,他现在只要相信,这个女孩,是她就好了。
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人是仙是兽,也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因为他会陪在她身边,让她开口讲话,让她恢复从前的笑容。
“她不能跟你走,我要带她回家。”时予坚定地说。
“哦?”林星辰挑挑眉,“所以兽族乱平了?”
林星辰一句话便将时予堵得无话可说,族中内乱仍未平息。当初,白狼一族与封豨一族联手造反,其并不是在明面上进行的,他们暗中软禁了兽王,利用兽王的家人逼迫兽王写下退位诏书,好让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坐上权力之位。
但是兽王始终不肯下诏,而白狼族和封豨族并不敢对兽王下狠手,因为兽王尊享兽神山天地之灵气,兽王若是突然身死,整个兽神山必会出现山体震动、鸟惊兽奔的异象。到那时,白狼族和封豨族的逆行便瞒不住了。
因此在事发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族中的许多氏族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族中的事务仍然有人在处理,他们只是对兽王自称患病而不见客一事感到奇怪。但是时间一长,此事总是会惹人怀疑,等族中其他氏族发现之时,兽族内外已经被白狼和封豨把持,于是一些氏族纷纷倒戈,银月狼族一时孤立无援。
时予在修炼出灵根之后,也曾经想过去狐族求援。狐族原本是兽族中的一大氏族,后来从兽族中脱离出来,但是狐族仍与兽族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兽神山被叛族所控,传递消息并不容易,而兽族的另一地界远在东北之地,且难以确信东北地界的族中没有叛军的眼线。若要求助他者,且不说兽族遭难并无半点风声走漏出来,而且他身上并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想到前去狐族求援,在狐族那里,他不用什么信物和证明,单凭他们同为野兽的敏锐感觉就能够让他们相信他。
但是就在那时,时予在街头听见有百姓对兽族之事议论纷纷,他才放下心来,打消了去狐族的念头。因为既然连普通的街头百姓都已得知了兽族发生的事情,那么更不用说狐族甚至天界了。而且就百姓口中的谈论而言,都是有关银月狼族的利好信息,所以他觉得族中已是度过一劫。
五月此次所言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在白狼族和封豨族等几大叛族的罪行瞒不住了之后,便拉开了明面上的战场,虽然叛族已呈败势,但仍然在抵死顽抗。他此次回族,必定要领军平叛,而兽王有意立他为新任少君,虽然他目前年纪小了些,但若是此次顺利平叛,无疑也会让族中其他长老无话可说。
“现在族中内乱虽然未平,但叛族大势已去,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平叛是短日之功,我会将她妥善安置,保护好她的。”时予说。
“那你可曾想过,且不说你要领军作战,就算叛族肃清,你族中仍然有数不清的事务需要处理,你要多少时日才看望她一次?她这幅不言不语的样子,你铁定不会指望有几个人会喜欢与她往来吧,难道你要让她整日自己坐在房间里发呆吗?”
“每日。我每日都会去看她的,我说到做到。”
林星辰一怔,他看出来眼前之人是当真喜欢这个小美人的,一瞬间倒觉得自己像是个非要把一对有情人拆散的坏人。
不不不,不对,她想起小美人微微抗拒的表情,“可是……问题在于,她不太想跟你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能察觉得到,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吧。”
林星辰将语气放软,表示她也并不是非要把这小美人从他身边抢走,毕竟君子不夺人所爱啊!她就是一时被时予唬住了,竟然觉得是自己在强行拆姻缘,明明就是小美人自己不愿意!
“我感觉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时予淡淡地说。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她觉得不开心了吗?”
时予凝眉想了又想,甚至从在废院中遇见她开始回忆,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何事而让她对他产生了抗拒。
林星辰看着时予一脸愁苦,眉毛都要拧在一起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想笑,好声道,“算了,别想了,你再进去问问她嘛。她若实在不情愿,你们就好好道个别吧。”
时予进了院中,他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女孩正站在屋里看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颤,想要开口,舌头却害怕的打起了结。
他跟女孩四目相对,一人在暗处,一人在阳光里,明明是几步之隔,却让时予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地鸿天堑。
“你想好了吗?你要跟我走吗?”时予终于开了口,在他近一千八百年的生命里,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焦灼不安。
在一千年的等待和寻找中,他多得是愤怒和失落,他气她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气她杳无音讯,气她似乎是在玩弄他的态度。但是如今,他一点都不气了,甚至开始卑微的期待。
明明就是她先开口说喜欢他的,他眼巴巴的等着熬着,终于找到她了,她不能,这么对他。
女孩迟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看着他。
他等了又等,一颗心在寂静得仿佛要停止的时间里翻来覆去。
然后,他看见女孩还是摇了摇头。他猛然别过了脸去,因为那一瞬间,他觉得鼻子酸涩无比。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时予的全身都被阳光笼罩着,但是他却一点暖意都感觉不到,他的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冰凉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