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从除妖司去兽族地界驾我们最快的天马需要多久？”
“小姐，三马齐驱，最快的话也得一日功夫。”
“兽族最近有发生什么变故吗？”
“未曾听说。自兽族政变被平息之后局势一直趋于稳定。”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想开口辩解，没有阴谋，没有纷争，没有仇人，他身上的伤，只是自己在四处寻药时受的。
可是他开不了口，他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有人能够救救他。
终于，他听到那个名为洛冉的人说，“你先给他诊治，随后将药方写给我。向外封锁消息，若掌司知晓了问起，你便说受我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我洛冉今日以个人的名义救下了这银月狼，与除妖司无关。待他无性命之忧，我立即带他离开除妖司。另外，小环，派一个可靠的人给兽王送一封密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兽王的手上。”
时予缓缓睁开眼睛，浴桶中的水还冒着蒙蒙热气，此时，他的脸上已恢复了血色。他缓缓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心脏在跳动。
他想起在地痕河边，他分明听清了丁小寒呢喃的那句“你喜欢我”，可是却想要逗逗她，便俯身说自己没有听清。
他后来分明想直起身子，可是却感觉衣服被一双手抓住了，随即唇上一软，他瞪大了眼睛，映在自己眼中的，是她闭着眼睛的模样。
时予笑起来，因为不管是丁小寒后来的慌乱想逃，还是叫喊着让他忘掉，他都分明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沐浴完毕，时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出来吧。”
两只小乌龟从房间的一角爬出来，“腾”一下变成了两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两个少年身姿挺拔，一个少年脸蛋圆圆，白里透红的脸庞棱角分明，另一个少年生了一双浓眉，看上去比白皙少年稚嫩些，但其眼眸熠熠，眼神当中充满了无所畏惧的神气。
二人行了一礼，“少君”。
“仲医师开口了吗？”时予点头，问道。
“少君，不是我说，你这样不打不骂，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关他跟不关他又有什么两样？他怎么可能开口说出幕后主使，哪有你这样审犯人的？”浓眉的少年有些愤愤。“他当初可是害得你身负重伤，照我看就应该把他吊起来，严刑拷打一番，让他尝尝苦头才行！”
时予淡淡一笑，轻摇头，“仲医师在兽族尽心尽力近千年，若他存有二心，多得是动手的机会。可他直到两年前才突然出手下毒，我想他一定是在突然之间被人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仲医师不曾娶妻生子，身边几位知交好友也都安然无恙，所以能够威胁到他的并不是此类事情。他在族中虽因医术高超一直备受尊崇，但他一直专注医道，并不在意名利和权势。所以，能够让仲医师违背医心之事，绝非常事，我们若不找到他动手的原因，打消他的顾虑，对其用刑，只会让其心存死志。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快要知道答案了，过几日我会亲自去问问他。”
“少君，你也太仁慈了吧。就算他一直对兽族尽心尽力又怎样，他就是害了你。你却连巴掌都不打他一下！”浓眉少年仍是一副生气的神情。
“不是不打，是要在合适的时候打。”时予说，“让你们盯的常雪的事情，如何了？”
脸蛋白皙的少年双手递上一纸卷，时予接过，看了几眼，突然抬头看着面前二人，问：“若是现下将她杀了，妥不妥？”
两个少年惊疑地对视了一眼，浓眉少年朗声：“五月愿意替少君前去！”
白皙少年愣了一下，猛得捶了自称是“五月”的少年一拳头，“你去什么去？显得你能？闯了祸不还要让少君背锅？”
五月被捶得不明所以，只是瞪着白皙的少年，只听少年又说：“少君，六月认为，此时出手杀常雪仙子不妥。若常雪仙子只是崇吾山上一普通的金羽令除妖师，以少君的身份想要除掉她不难。但常雪仙子，是掌司真人的徒弟，又深受凌云神官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常家早先虽是个小的仙门家族，但自景龙神仙散尽修为封印妖王之后，常家一直受着天君的庇护，常雪仙子若突然身死，常家必会提请天君调查。眼下少君不如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步步搜集常雪仙子的罪证，徐而图之。”
时予用手拂了一下六月给的纸卷，纸卷上的字迹消失不见。其将空白的纸张放在烛火上，看纸张慢慢被火苗吞噬，燃烧殆尽。
常雪早已多年不下崇吾山，要想在让其在除妖任务中意外身死是不可能。而崇吾山自林北斗屠山之后，防守变得尤为严密，常人根本难以进入。他经营多年，让自己的人在崇吾山上站稳脚跟已是不易，若是让自己安排在崇吾山上的人动手，一旦失手，他安排的人手很有可能被连根拔起，而且极有可能会查到他的身上。
时予跟六月想得一样，眼下的确不是动常雪的时机。但是，在丁小寒说到她被常雪打伤了脸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立刻，马上就动手，杀了她。
“五月，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崇吾山上的事情是你的人在盯？”
“是的，少君。”
“那为什么丁小寒受伤的事情我不知道？不知是你的人没有告诉你，还是你知悉之后擅作主张没有告诉我？”
五月听言，垂着眼睛，没有看时予。
时予定定立在五月身前，静静等待着五月的回复。其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在一旁的六月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起来。
比起厉声质问，他最害怕的，就是时予这种平淡的语气。明明听上去是不带一丝情绪的问话，但每每此时，他都会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全身发凉。
房间里很安静，五月一直垂眸不语，时予也没有再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