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下山？你们要干嘛？”丁小寒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一下子坐直了本趴在桌子上的身子。
“除妖。”
“……”
“我还不知道你们为何要上崇吾山呢？”丁小寒问。
“因为师父在首阳山上被众人嘲笑，说他连个刚拜师的小除妖师都搞不定，他便没脸在首阳山呆了。”
丁小寒哑言，直怀疑面前此人不是葛慕青，这一脸替时予忧伤的表情，说得这一串打趣的话，妥妥的是被林不芷附身了。
“我才不信，你跟我说实话。”
“不知道，师父自有他的打算。”
“……”
搞了半天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
次日。
看了杜竹萱写的事情经过，这木杉杉与杜竹萱的关系并非像常雪所说的那般亲密。因杜竹萱有哑疾，与人交流不便，所以各个弟子都与杜竹萱不怎么熟络。
而木杉杉恰好跟杜竹萱是老乡，所以比起其他弟子，木杉杉在平日里与杜竹萱来往稍多一些，但也谈不上亲密。
至于常雪在木杉杉房间找到的那封说是杜竹萱泄露镇妖塔机关开启方式的信，杜竹萱否认是她写的。
“师姐，你可曾跟常雪师姐有什么过节？”丁小寒问。
杜竹萱摇头。
“那你可曾撞见过她干什么奇怪的事？”
莫非是常雪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杜竹萱的手里，急于杀她灭口？
杜竹萱还是摇头。
杜竹萱皮肤黑黑的，生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其鼻梁及两边脸颊上布着小雀斑，因不能说话，所以传达情绪和心中所想全靠肢体和表情，看上去十分可爱。
“师姐在崇吾山的这些年间，山上可发生过有弟子无故失踪之事？或者是有弟子突然暴毙？凡是你有一点起疑的，都可以算上。”
在镇妖塔中的时候，天乾马曾吐露过，在丁小寒和木杉杉之前，还有人在镇压塔中丧生。看木杉杉在镇妖塔中极为恐惧的反应，之前的人估计也是她给骗进去的。
听到丁小寒如此问，杜竹萱思忖了半晌，忽眉头一展，拿起桌上的纸笔写道：我需要看花名册。
上崇吾山的弟子也如最开始上首阳山那般，每个人的名字、户籍、画像等皆记录在册。因凌云发话，要所有弟子皆配合丁小寒查案，故花名册很快就被调了出来。
杜竹萱是在五年前上山的，只需要看近五年的花名册即可，再加上每一年入门弟子都不多，所以杜竹萱很快便浏览了一遍。
她一边翻看一边记录，最后找出了三个女弟子。丁小寒看着这三个女弟子的相关记录，她们的年龄、家乡所在、上山的时间皆不一样。
花名册上有写，这三位女弟子当中，其中两位是死于执行除妖任务中，另一位是在妖怪打斗时中了妖毒而亡。
杜竹萱在纸上写到，前两名弟子死时，皆是与木杉杉一起执行除妖任务，而最后一名弟子中毒化为了一滩血水，也是木杉杉第一个发现的。
可是，这三个女弟子跟丁小寒之间，除了都是女子之外并无其他相似之处。
“师姐，你是如何记得这些的？”丁小寒问。
对于除妖师来说，在任务当中死去实属平常，杜竹萱为何会记下她们。
杜竹萱听言，一笔一画地写道：“貌若天仙，吾实为之可惜。”
是容貌！丁小寒来回翻着花名册，的确，这三位女弟子皆是花容月貌。这是她们跟丁小寒的共同点！
再翻看其他的女弟子的画像，再未能有比得上这三位之人。
杜竹萱容貌普通，又因自身患有哑疾而性格内敛，对貌美之人往往心生羡慕，故不自觉的便对她们多了几分关注。
这三位女弟子死时皆上山不到半年，而丁小寒更是在上崇吾山的当日就中了木杉杉的计谋。
“木杉杉为什么要害她们呢？”葛慕青歪着头一脸疑惑，她仍然没有看清其中的关系。
“常雪师姐在拜师会上提到了一个词，‘嫉妒’。”丁小寒说。
相貌平凡之人会对貌美之人产生嫉妒，同样，貌美之人对貌美之人，仍然会心生嫉妒，生怕那人抢了自己的风头，抢了自己的地位。
“你是说，木杉杉嫉妒她们？”
丁小寒叹了一口气，看着葛慕青迷茫的眼神，心想这慕青仙子的脑子转得要是跟她的出剑速度一样快就好了。
“你想想，若我和这三个女弟子都被害死，那这崇吾山上唯一的美人会是谁？”
“是……常雪。”
对，是常雪。常雪一定是抓住了木杉杉的某项把柄，或者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木杉杉才会替她杀人。
可是杜竹萱师姐并非貌美之人，常雪却为何要将其赶出崇吾山，甚至要激怒凌云杀了她？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吗？可是常雪在拜师会上的明显意图并不在于让杜竹萱认罪，而是……
拜师会那日的画面在丁小寒脑海中飞速闪过，画像、凌云的怒气、弟子们的议论、常雪提醒凌云要将杜竹萱赶出崇吾山的话……再加上现在推断出的常雪的“嫉妒”……
一个想法如闪电般从丁小寒脑中闪过，她猛得起身，撞得桌子晃了一下。
杜竹萱和葛慕青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
丁小寒稳了稳心神，问杜竹萱：“我师父平日里待你如何？待你有没有与其他弟子不同之处？”
提及凌云，杜竹萱神色变得有些凄楚，她是倾慕凌云不错，但是她未有过什么非分只想，若没有常雪将此事揭露，她可能会把这份倾慕之情一直藏在心底。
可如今，常雪将她藏得小心翼翼的心事公之于众不说，自己倾慕之人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对他的爱慕说得那么不耻，指责她心肠歹毒。
若不是丁小寒将她带回守拙园，给她上药，安慰她，要证明她的清白，她可能真的已经丧失了生意。
丁小寒知道杜竹萱心中难过，便也没有催她，只静静地等她平复情绪。
“师伯待我甚好，我早些年间因无法讲话而性格略有孤僻，师伯见我常独自一人，耐心开导我，并教我绘丹青。他常言，话语能传达的，从画中也能传达，而言不能传之意，画仍然可以传达。”
“啪”，随着杜竹萱的停笔，一滴泪落在了纸页上，晕开一个墨点。
果然，丁小寒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我觉得，常雪师姐，极有可能是喜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