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第一把赌赢了。
凌云并未因她身穿红衣而责罚她。
那么，这第二把……
“小寒，你这是要替杜竹萱求情？她可是想要害你啊？”
凌云看着丁小寒扯着自己衣服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退却了几分怒气。
“师父，弟子并非要替竹萱师姐求情，只是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一来，竹萱师姐既然能承认这画像是自己的，却为何不肯承认从木杉杉房中搜出的书信是自己的，若有人有意陷害，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伪造书信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二来，退一步讲，就算这书信确是竹萱师姐所写，那么竹萱师姐又是如何得知镇妖塔机关的开启方式的？据弟子所知，如何开启机关只有师父您一人知道。再者，虽然竹萱师姐对您动了心思是她的不对，但是一码归一码，您不能仅凭她对您的倾慕之心就定了她欲加害徒儿的罪啊。”
凌云听了丁小寒的一番话，敛眉细思，未曾言语。
常雪也往凌云面前一跪，带着哭腔道：“师伯，弟子听了小寒师妹的分析，自觉此事是自己莽撞了。弟子因想着尽早将加害师妹之人查出，师妹便可少一日的危险，本想趁师妹今日拜师大会，给师妹一个交代，可是却没想到竟弄巧成拙，是弟子办事不力，还望师伯责罚。”
看着常雪泪眼汪汪的样子，丁小寒愣住，她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动不动就来一句“望师伯责罚”，这是吃定了凌云不会罚她？
“常雪，你一向办事严谨，此次许是急于找出凶手。这事确是缺乏证据，但你的推论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尚谈不上‘责罚’二字。”
“谢师伯。只是竹萱师妹对您存有觊觎之心已成事实，崇吾山怕不是留不下她了……”
丁小寒反应过来，常雪根本不是真心想找出加害她的人，而是想借此事为由头，把杜竹萱喜欢凌云的事抖出来，若凌云信了杜竹萱因妒恨而加害丁小寒一事，杜竹萱必难逃一死，若凌云不信，也有她觊觎凌云的证据，杜竹萱必定会被赶出崇吾山。
等杜竹萱出了崇吾山，她再动手杀她不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样一来，于常雪来说，两种结果都是只赚不赔。
只是这常雪到底与这杜竹萱有什么恩怨，要让她费劲心思地置其于死地？
再看杜竹萱，她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痕，哭成了泪人。她无法开口讲话，即便是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言语，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不过，常雪这招以退为进丁小寒算是学会了。
“师父，弟子认为，常雪师姐的推断是十分有道理的，只是缺证据罢了。若竹萱师姐真是害我的凶手，那仅将其赶出崇吾山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弟子……弟子心中着实觉得委屈……不如师父您将竹萱师姐交给弟子，弟子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此事不是竹萱师姐干的，也不能让她蒙冤不是？”
丁小寒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冲凌云眨巴了一下眼睛，随着其眨眼的动作，两行眼泪直流而下。
“师伯，小寒师妹初来这崇吾山，对处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她又心性单纯，不善人心，怕上了他人的当，还是由弟子来调查吧。”
“师父……”丁小寒又拽了拽凌云的衣袍。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凌云就吃常雪这一套，发嗲装乖卖萌，谁不会似的。
只是在一旁的时予和葛慕青表情略微有些消受不下罢了。
终于，时予再也看不下去丁小寒在这矫揉造作的样子，起身向凌云道：“师伯，我本是外人，无权插手崇吾山的事务，但既然今日在场旁观了这一事件，弟子也属实不能看有罪之人逃罚，更不能让无辜之人蒙冤。小寒师妹是此一事件的当事人，理应最有发言权，不如就依小寒师妹所言，将此弟子交给她调查吧。”
常雪瞪了时予一眼，欲再开口，凌云从座椅上起身，一手负在身后，看向观云台的众弟子，朗声道：“杜竹萱觊觎本座在先，无论她是不是害我徒儿之人，都难逃罪责。今日，本座将此罪人交给徒儿亲自调查，若证实了她是凶手，她便是罪上加罪，她若不是，那凶手还必在你们当中！”
“众弟子听令，崇吾山上下全力配合丁小寒调查此事，若发现有人包庇凶手，本座绝不姑息。”
“是！”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常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事已至此她已再无力扭转局面。
这第二把，丁小寒还是赌赢了。
“小寒，为师已给你接下除妖任务，不能在山上耽搁太久。所以你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三日后你没有查清此事，杜竹萱便还是交由常雪调查，你随我下山。”
“是，师父。”
丁小寒乖巧地应了一句，从地上起身，转头向葛慕青和时予做了个鬼脸。
交代完相关事宜，凌云率先从观云台离开，常雪扯了扯嘴角，虽然心中百般不爽快，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其作为师姐的风度。
“师妹，此事是师姐考虑的不周全了。若师妹在调查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师姐开口，师姐一定全力相助。”
常雪只是客套两句，但没想到丁小寒听了她这话，立刻笑道：“那就谢谢师姐了，师妹刚好有一想法需要经过师姐的许可。师父刚刚也说了，希望大家配合我调查，但是也不能让大家白白配合不是，所以师妹想了个法子，凡是能够提供有用线索之人，一律悬赏十两银子，师姐您看如何？”
底下听言，一片欣然之声。对于崇吾山上大部分的弟子来说，十两银子实不算多，但是提供点线索就能够得到十两银子，就相当于白捡钱啊，这白捡的钱谁会不要？
丁小寒本想借时予的钱来办此事，反正也已经欠他够多的了，也不差这些。但是既然常雪主动开了这口，那她还不如就借常雪的话头将这笔支出算为公费。
常雪会意，心中气血翻涌，崇吾山的财务是由她管理的，丁小寒的意思是要让她出钱来帮她调查！
要是同意吧，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要是拒绝吧，现台下众弟子都如此赞成此举，一双双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再加上自己刚刚才说“一定会全力相助”，拒绝她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当真是骑虎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