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刈眼尾微挑,指腹碾着黑子在棋盘上转了半圈,突然“啪”地拍落,震得棋盘都颤了颤。
他抬眼斜睨裴承衍,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哪只眼睛瞅见我对她有意思了?嗯?”
裴承衍顿时来了精神,身子往前一凑:“我这两只眼睛可都没瞎!别装了,你赖在这儿不走,能对她没想法?鬼才信!”
魏刈指尖敲了敲棋盘,眸光沉了沉。
他是为了查顾赫和苏欢的关系才耗在这儿,可这事哪能往外说。
“她那手医术,倒真有两下子。”他语气淡淡,随手捻起颗棋子。
裴承衍心里清楚,魏刈轻易不夸人,能得他这句评价,那苏欢肯定不简单。
但他还是坏笑着凑更近:“我头回听你说苏大夫,还以为是个糟老头子呢,哪成想是个天仙似的美人!就刚才在院子里那一眼,啧啧,比帝京那些娇小姐耐看多了!”
魏刈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裴承衍就见了一面,就当他是被美色勾住了魂。
那苏欢看着柔柔弱弱,心思却比谁都深,沾上她才是自讨苦吃。
“没事就滚蛋,别在这儿瞎叨叨。”他懒得辩解,反正还得在这儿待着。
裴承衍“腾”地坐直了,一把抓住魏刈袖子:“别呀!再唠会儿!刚才那小丫头,跟她啥关系?”
“她妹妹。”魏刈甩开他的手,语气不耐。
裴承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突然要当爹了呢!”
魏刈没接话,指尖的黑子突然变了方向,“咚”地落在棋盘一角。
这一子落下,原本胶着的棋局瞬间变了模样———分明是故意放白子入局,再从侧翼包抄!
裴承衍跳起来嚷嚷:“你这招也太损了!哪有这么下棋的?不带这么坑人的!”
“收棋,走人。”魏刈往椅背上一靠,抱臂看着他。
裴承衍撇撇嘴,只好开始收拾棋子……
另一边,苏欢正捏着苏芙芙的脸逗她:“在公子那儿玩得开不开心呀?”
苏芙芙眼睛亮闪闪的,先是用力点头,又摇摇头———开心!但还是跟姐姐待在一起最开心!
苏欢有点意外。
这孩子平时见了外人就躲,居然在那位公子那儿没认生,还玩得挺欢,真是稀奇。
苏芙芙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金锁,举得高高的:“姐姐看!今天拿到的!”
苏欢接过金锁一掂量,心里就有数了。
这玩意儿成色可不一般,出手这么阔绰,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她皱着眉叹气,一脸痛心:“哎呀亏大了!早知道该多要点诊金!就冲他这手笔,当初救他一命才收那点银子,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苏芙芙眨巴着眼睛,见姐姐叹气,还以为她不喜欢这礼物,赶紧抱住她胳膊:“姐姐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去还给他!”
苏欢被她逗笑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他还得在咱们家住些日子呢。你三哥苏景熙、四哥苏景染忙着念书没空陪你,你要觉得闷就去找他玩,反正他挺会哄孩子,不用白不用。”
第二天晌午,清河镇城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今天要砍头的是赵三,这镇子好几年没出过杀人案,又是公开行刑,大伙儿都来看热闹。
街道上吵吵嚷嚷的,全是等着衙役押犯人的老百姓。
日头升到头顶时,赵三终于被押过来了。
他被捆得结结实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囚服破破烂烂的。
“杀人凶手来了!”有人一喊,烂菜叶就飞了过去,紧接着唾沫星子、石头子、臭鸡蛋全往他身上招呼。
“杀人偿命!”
“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么狠!”
“抓起来就好,不然指不定还干啥坏事呢!”
赵三低着头没吭声,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就在他被推上断头台时———
不远处的梁记客栈二楼,梁齐昌父子盯着下面。
梁烨朗搓着手,一脸兴奋:“爹,等他一死,这事儿就彻底干净了!我这天天提心吊胆的,可算熬出头了!”
梁齐昌突然眯起眼:“那姓苏的怎么也来了?”
梁烨朗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果然见苏欢站在人群后面,一身素衣,跟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
他冷笑一声:“来也好,让她瞧瞧,咱们梁家不是她能惹的!”
街道对面的茶楼雅间里,魏刈端着茶盏轻轻晃了晃,低声道:“来了。”
冷翼站在他身后,正琢磨这话啥意思,就听下面监斩官猛地一拍惊堂木:“斩立决!”
刽子手扬起鬼头刀的瞬间,一直沉默的赵三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看见林音和孩子,猛地扯开嗓子喊起来,声音都劈了:“大人!梁烨朗才是背后主使!我有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