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霜攥紧帕子,目光死死黏在那辆朱漆鎏金的马车上。
原以为苏欢定会被百般刁难,可眼下这情形……
她咬了咬泛白的唇,硬扯出比哭还僵的笑,提着裙摆迎上去,声线刻意拔高:“堂妹!你可算回府了,我这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苏欢扶着车辕下车,月白裙裾拂过踏板,抬眼时眉梢微挑,眸光像浸了霜似的扫过苏黛霜:“不过迟归半盏茶功夫,瞧你慌的,难不成尚仪府还能吞了我?”
苏黛霜笑容一滞,慌忙摆手:“我、我是怕他们苛责你,毕竟……”
苏欢唇角漫不经心扬起:“大长公主醒了。是我施针救的,他们谢我还来不及。”
“什么?!”苏黛霜血色尽褪,指尖掐进掌心
大长公主竟然醒了,这意味着苏欢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苏欢轻轻颔首,语气平淡:“钦敏郡主她们悉心照看着,不必挂心。”
苏黛霜哪是担心大长公主,她余光又忍不住往马车扫———苏欢哪辈子修来的运气,竟能搭上丞相府的线!
面上却做出长舒口气的模样:“醒了便好,我正打算央人去尚仪府寻你……”
话未说完,石板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
苏景熙抱着苏芙芙跑在前头,苏景逸稳步跟在其后。
苏欢越过苏黛霜,看见三张熟悉的面孔,眼尾倏地软下来:“怎么都守在二门了?”
苏景熙嘿嘿一笑:“三哥说肯定是姐姐回来了,我们就一起赶过来啦!”
苏景逸微微点头,道:“听到是丞相府的马车,便猜到是姐姐。”
苏芙芙从苏景熙怀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姐姐抱!”
苏欢伸手去抱苏芙芙,白皙的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擦伤赫然显现。
苏芙芙眼眶瞬间泛红,小心翼翼地捧着苏欢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苏欢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伤而已,不碍事。”
曾经在冰天雪地中带着他们躲避追杀,艰难求生时,受过的伤可比这严重百倍。
苏景熙刚要发作,马车帘子突然被银钩勾起。
一张俊美绝伦、气质清冷高贵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今日之事,多亏了苏大夫。”魏刈声音低沉磁性,自带威严。
苏黛霜震惊得捂住嘴,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世、世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魏刈眉梢微扬,眼神淡漠:“苏大夫救了我祖母,我自然要亲自送她回来。”
苏黛霜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一阵晕眩。
她本以为只是世子派了马车,没想到竟是世子亲自陪同!
那岂不是说,这一路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苏景熙也愣住了,而苏景逸已经上前,恭敬行礼:“多谢世子。”
魏刈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递了过来:“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苏欢挑眉,这世子倒是很懂规矩。她大大方方地双手接过:“谢过世子。”
魏刈摇摇头:“该是我谢你,今日若不是你,祖母的情况不堪设想。”
苏欢转身把盒子递给苏芙芙:“帮姐姐拿着,手疼。”
苏芙芙赶忙抱紧匣子,睫毛上还凝着泪珠。
苏欢又转向魏刈:“大长公主的药还要再服七日,明日起劳烦世子安排车马接送。”
魏刈应声:“明日辰时三刻,自会派人来候。”
苏黛霜见状,忍不住开口:“世子,外面酷热难耐,您要不进府喝杯茶?”
魏刈礼貌地笑了笑,语气却透着疏离,道:“不必了,今日是专程送苏大夫回来。”
说罢,放下帘子,“冷翼,回府。”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苏黛霜才惊觉自己举止唐突,登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到了极点。
苏欢仿佛没看到她的难堪,捏了捏苏芙芙的脸蛋:“等久了吧,跟姐姐回去。”
回到屋子,苏景熙立刻迫不及待地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
苏欢坐下,接过苏景逸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把今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苏景熙听完,啧啧称奇:“姐姐,要不是你在,大长公主可就性命难保了!”
苏景逸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只怕有人要为带姐姐去尚仪府的决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景熙哼了一声:“她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还想污蔑姐姐,简直愚蠢透顶!”
苏景逸敛了笑意,沉吟道:“这或许只是个开端,往后的麻烦只怕不少。”
苏欢放下瓷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帝京既是棋盘,我们早该落子了。”
说着朝苏芙芙招招手:“打开匣子瞧瞧,魏世子会送什么?”
苏芙芙笨拙地推开匣扣,金灿灿的元宝映得她眼睛发亮。
苏景熙吹了声口哨:“好大手笔!够买二十车药材了!”
苏景逸也微微点头:“的确出手阔绰。”
这时,苏芙芙拿开两块金元宝,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苏欢一怔,仔细一看,竟是一瓶擦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