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惟脸色绷得很紧，下颚线都凌厉了不少。
这是他气到某一个点的表现，花如锦看出他生气，却没有及时住嘴，反而火上浇油。
还在四季别墅院子，叶成惟没跟她起争执。他紧握她的手腕，拽着人往林荫道上的车子方向去。
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叶成惟很反感花如锦提花如意，每次她提起，这男人就是一张沉到冰点的脸。
他大概是觉得，花如锦不配提花如意的名字，如意在他心里太美好了，不是她这个影子能比的。
想起这些，花如锦还是会忍不住地心酸。
不争气地掉几颗眼泪。
爱了几年的男人忽然有一天告诉她：你只是我挚爱的替身。
谁受得了？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车厢里安静得不同寻常。叶成惟开着车，偏头看了侧躺在副驾背对着他的花如锦。
“困了？”
车子停在红灯前，叶成惟从后座拿了一条毛毯，摊开盖在花如锦身上。
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身上的毯子甩开。
“花如锦凡事得有个度，你无理取闹一两次我可以纵着你，一直无理取闹是个男人都会烦你懂吗？”
“别人会不会烦，我不知道。你烦了腻了我知道。”花如锦坐起身，眼睛微垂看着自己的手，“一想到还得跟你做至少八年的夫妻，我就觉得人生没什么盼头。”
她小脸白净娇嫩，落泪的时候特别明显。
晶莹的泪珠会挂在皙白的脸颊上，楚楚动人让人怜爱。
叶成惟蹙眉，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泪。动作很轻，很温柔。
花如锦抬头往左边看，就看见叶成惟眸光温 软，略心疼地看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花如锦不相信他会心疼她了？
他亲口承认把她当成花如意的替身那天起的。
说开了之后，他跟花如锦相处的时候只有烦闷，跟娇俏可人的“花如意”相处时，他才会温柔和煦。
“我是花如锦，别心疼错了人。”花如锦偏了一下头，让他的手够不到她的脸。
她抽了张纸抹了两把脸，然后靠在车椅后背上，戴上蓝牙耳机听歌。
两只都戴着，想把叶成惟隔绝掉。
绿灯亮了，叶成惟看了她一眼后驱车过了这个十字路口。
自从知道花如意的存在，花如锦对着他说话几乎就没离开过“花如意”三个字。
有时候聊天聊得融洽愉悦，她忽然就会笑着讥讽他一句：像不像你的花如意？
叶成惟承认，起初搭救她扶起花家的产业，是因为她那张与如意一模一样的脸。与她交往，也是为了那张脸。
日子渐渐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爱的到底是已故的花如意，还是与花如意完全不同仅有一张脸相同的俏皮花如锦。
他不喜花如锦提起如意，没有原因，只觉得烦闷。
如意的事情被捅破后，他和花如锦就没再和谐相处过。永远在争吵或是争吵的路上，她再也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她还会忽然产生小情绪，像刚刚这样落泪的情况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半夜她睡不着，就不停地掉泪不停地哭。
“在听什么歌？”叶成惟试图找话题。
花如锦睁开眼，黑色的瞳仁转动，朝左侧扫了他一眼。
她眸光寡淡无神，用一种很无趣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就懒散地闭上眼。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烦我，等我休息好了心情舒展开，再变成你的如意哄你开心。”
叶成惟不接她的腔。
这个时候但凡他发出一个语气词，花如锦都会立马接十句话，然后就吵起来了。
他学聪明了，在她阴阳怪气的时候他选择闭嘴，闭嘴是最好的躲避方式。
她既然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歌单，叶成惟就打开了车内的蓝牙链接。
花如锦的手机是固定链接设备，一下就连上了。
车厢里传荡起曲调，歌手咬字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能被听清。
“我只是她的影子，代替着她的位置，延续你们未完成的故事。”
只听了一句，叶成惟就关闭了车内蓝牙设备，歌曲和词句顷刻消失。
“少听这样没营养的歌。”
“那我要听什么？听《咱们结婚吧》《今天你要嫁给我》怎么样？”
花如锦侧过身子，面朝着驾驶座这边。她摘下耳机，安静地注视着叶成惟半分钟。
“刚刚那两首歌的歌名让我想起你跟我告白、求婚还有婚礼现场的样子，你捧着玫瑰花在我面前单膝下跪，说想跟我处对象。”
“想跟我订婚，想和我结婚，想一辈子和我在一块儿。三次，拿的都是玫瑰花。”
“花如意是不是喜欢玫瑰花？”
叶成惟开着车，抿着唇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沉默在花如锦眼里就是默认，女人轻笑：“我懂了。”
“小锦，是因为你喜欢玫瑰花。”叶成惟无奈地偏头看她，试图解释什么。
花如锦不依不饶重复问：“花如意是不是很喜欢玫瑰花？我问她是不是喜欢，你扯我干什么？”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留了伦敦老管家的联系方式，给他发条信息，让他告诉我。”
她一旦问到一个东西，不把那东西搞清楚搞明白花如锦就不罢休，无论如何也得追问到底。
与其让她从老管家那得到消息，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
免得她情绪积累拔高，到时候问到了答案忽然爆发，叶成惟真的无奈了，他被她弄得无可奈何！
“是，如意喜欢玫瑰花。”叶成惟坦诚。
花如锦敲击屏幕的手指停了，手机页面只是主界面，她并没有去联系伦敦的老管家。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她并不需要找外人去验证，自己早有了确定的想法。
现在从叶成惟嘴里说出来，应验了想法后，花如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从源头开始。
从他和她告白开始，一切都是因为花如意。
她婚礼时拿的捧花都是玫瑰，这是不是变相来说，花如意和叶成惟结的婚？
“律师的头脑真好，每一步都被你走得好极了。”
在他稳操胜券的鼓掌里，她就像一个低智商的白痴，被他精心改变成他心底的爱人。
车子抵达红园。
花如锦先一步下了车，并未等待叶成惟就进了院子，径直朝屋内走去。
沿途还能看见长在院子里那些开得正好的玫瑰花。
“太太。”佣人迎了过来。
玄关镂空的橱柜摆着新鲜的插花，鲜红欲滴的红色玫瑰。
往里走几步，凡是摆放着花瓶的地方，装的都是新鲜玫瑰插花，或是艺术装饰品玫瑰。
墙上挂着的油画，大部分也关乎玫瑰。
“把屋子里所有跟玫瑰花有关的东西都扔掉，院子里种的玫瑰花在最快的时间全部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