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药生病。
上一次装病，路南风已经耐心地与沈知意分析利弊，甚至用警告的方式告诉她不许再做。
如今又开始做！
他果然猜得没错，她就是吞药装病了！
路南风走回床边，正在给沈知意擦汗的小保姆让了位置。
男人低头看着她，“我马上要出门，你听花如锦的话，输完液早点睡觉。”
“南风！”沈知意坐起了身，“你还是要去京城吗？”
路南风忽视掉她病弱的样子。
他移开了视线，多看几眼他担心他会心软。
“是。”
“可是你答应过要陪我看初雪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而且……”沈知意慌乱地寻找理由，想把他留下来：“……而且、而且我都生病了……”
路南风转身迈开腿离开。
沈知意不顾小保姆的阻拦，跑下床就去追他。
“太太您手上还扎着针……”
“啪嗒！”一声，沈知意腿脚发软跌倒在地。
女孩拼尽力气往前爬，一点一点爬到路南风脚边。她抬起手，很努力地去抓他的裤腿。
“南风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陪我看初雪比不上她，我生病了也比不上她生病是不是？”
立在原地的路南风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男人眸色恢复了一贯的沉冷。
他抬起脚，将沈知意抓着他裤腿的手甩开。
“反思一下你做的错事，以后再做，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对待七岁半的孩子，他就不应该那么仁慈。早在她吞药的第一次，就该严厉地批评她。
沈知意的手被甩开。
她想重新去拉住他，可惜他走得太快，她抓空了。
“南风！南风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你别不要我，我错了南风……”
男人高大的身影离开视线，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看不见他背影那刻，沈知意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道。
他说她错了，那她为了挽留他，只能一口一个错，承认错误。
“太太我扶您起来。”小保姆蹲下身。
花如锦也跑过来帮忙。
沈知意左手的静脉血管里，输液的针已经完全插了进去。
“知意你这是何苦呢？做了这么多，把自己害惨了。”
沈知意推开小保姆和花如锦的手。
她两只纤细的胳膊撑着地毯，慢慢地撑起身子站起来。
林荫道上发动机响了。
女孩美眸圆睁，立马朝落地窗跑去。
远远地，她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车驶出别墅，渐渐没了车影。
“南风不要我了。”
窗外飘雪了。
海城的第一场雪。
沈知意抬起脑袋，木讷地望着夜空里的飞雪。
他答应过陪她看雪。
他没有履行承诺，还彻底把她抛弃了。
-
宾利慕尚车内。
江特助在开车，“先生，太太还是小孩子，您是不是对她太严格了？”
虽说吞药让自己生病不对，但这样苛责她，江特助都有些不忍。
“正因为她是小孩子，才需要引导。”路南风说。
第一次吞消炎药进急救室洗胃。
第二次吞红霉素导致急性肠胃炎。
第三次要是吞了精神类药物，大脑受损后果不敢想象。
江特助理解，太太此举确实做得不对。
“先生，您预备在京城待几天呢？我帮您处理公司的琐事。”
路南风思考了几秒钟。
他说：“一周。”
江特助不禁睁大了眼睛，本能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向车后座的男人。
像是在确定“一周”这个词是从路南风嘴里说出来，而不是自己幻听。
“先生，这样惩罚太太是不是……”有些过了？
小孩子心灵脆弱，遭受了打击很有可能恢复不过来啊。
路南风：“得让她明白，靠吞药的手段是极端错误的方法。”
让她长记性。
日后看到药就不敢伸手去拿，不敢乱吞。
路南风偏头，他的视线定格在夜空里。
窗外下起了大雪。
海城的初雪。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将地面铺满雪花。
沈知意输完液后，肠胃炎消退，身子不疼了。
她坐在阳台的双人椅上看雪。
花如锦拉开玻璃门出来，“知意，早餐做了你喜欢吃的小米粥，跟花姐姐一起下楼吃吧？”
沈知意没理她。
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事物，她只盯着林荫道入口看。
她在等路南风的车。
花如锦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她听小保姆说了，这个阳台是沈知意专门布置的，用来与路南风一起看初雪。
“知意，那是你做的插花吗？好漂亮呀。”
玫瑰被冷风吹了一夜，凋零了不少，花瓣洒落一地。
花如锦又说：“这个糖果好可爱，我可以吃一个吗知意？”
女孩依旧沉默。
花如锦没办法了。
沈知意已经将近两天不说一句话，也不怎么吃东西。
女人叹了口气，“知意，都怪花姐姐不好，不该教你吞药装病的坏方法。”
“身体是自己，你上一次吞药进了医院，这一次又吞药，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
听到这一句，沈知意才眨动几下睫毛。
她转过头与花如锦说：“我没有吃药。”
上一次在医院路南风警告了她之后，沈知意就没再动过吞药装病的念头。
也因为吞药生病真的很不舒服。
“这次你没吞药？可是你的身体里有过量的红霉素。”
沈知意不懂她的意思。
小孩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热情去理解大人的话。
沈知意起身进了屋子。
花如锦以为她想通了准备下楼吃早餐，没想到她又走去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她是打算睡到死吗？
-
花如锦下楼，迎上小保姆期盼的眼神。
女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本事将沈知意喊下来吃饭。
“这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小保姆急得原地踱步。
“前天知意吃过的东西你还记得吗？”花如锦问。
小保姆仔细回忆了一下。
“太太早上吃了一碗乌冬面，就跟江特助一起去商场逛街了。”
“这中间吃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太太回家的时候，正抱着一袋面包吃。”
“还没吃完呢，我给她放在冰箱了。”
“什么面包？我看看。”
小保姆领着花如锦去了餐厅，她从冰箱里拿出装有面包的纸袋，递给花如锦。
女人接了过来。
她拿出其中一块面包，放到鼻边闻了闻。
“这个味道不太对。”花如锦将面包装好，“我拿去检测一下，你照顾好知意。”
“如果她实在不肯吃饭，我晚上过来给她打营养针。”
“好的，麻烦您了花小姐。”
花如锦离开四季别墅。
路上，她给江特助拨了一个电话，仔细询问了那日在商场沈知意的饮食。
江特助说，那天沈知意就只喝了一瓶水。
连最喜欢的冰激凌、桂花糕、火锅和奶茶都没有吃。
她一心只想着买配饰，早点回家装扮阳台。
花如锦再次看向车椅上装有面包的纸袋。
她与电话那头的好友说：“我送一份食品过来，劳烦你加班加点帮我检测一下。”
面包是上午十点半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是下午四点出的。
数据单上显示：“手撕面包内含有大量红霉素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