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特助的话犹如几道雷,接二连三地往沈知意身上砸。
像是被击中了要害,沈知意大脑有几个瞬间变得空白。
江特助再开口说话,嗓音变得很颓丧:“太太,您这次赢得很全面。”
“公司目前很混乱,确保安全,您还是早些回家,不要再来公司了。”
江特助说完,没有等沈知意的回复,便转身进了人群。
写字楼外消费者控诉声太大。
沈知意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缓慢起来,无论她往哪一个方向看,看到的都是“逃难。”
再也见不到往日路氏集团井然有序的繁华。
“知意,沈青山知道我把矿场让给他,那你知道吗?”
“知意,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知意,吻我一下。”
“知意,我出门了。”
沈知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路氏集团,好像是被江特助的人护送着出了写字楼。
她恍惚地游离在街道上,四面八方播放的都是有关“路董事长违法被刑拘”的新闻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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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南风被检察院拘留的第二天,检察人员查处了近一万份辐射珠宝。
路南风被拘留的第五天,作为妻子的沈知意,接到了检查人员的电话。
“请问是路南风的妻子沈知意小姐吗?”
“是我。”
“沈小姐您好,我是海城检察院负责人,近期有关您丈夫违法贩卖辐射珠宝一事,您应该清楚吧?”
这几日沈知意没睡好过。
主卧的广播和液晶电视一直播放这个案件。
她密切关注着后续。
如今被检察官提起,沈知意神经一紧,“我知道,请问南风……”
“证据确凿,路先生造成的刑事案件会移交海城法院。”
“是这样的沈小姐,路先生今天申请了一小时的亲属见面,您现在有空来一趟拘留所吗?”
沈知意本能起身,步伐匆忙往楼下跑,“我马上过来。”
小保姆见沈知意急切地离开家门。
她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雨,连忙追了出去:“太太,下大雨了,您没带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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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
“沈小姐是吗?”门口有一位身穿制服的人员在等,“我是十分钟前与您通电话的人。”
“警官您好。”沈知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南风在哪呢?”
“沈小姐您跟我来。”
沿着好几条静谧的走廊前行,来往都是警务人员,气氛异常严肃。
沈知意被领到最东端的一间小屋子里。
“沈小姐,您现在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后会有人领您出来。”
“谢谢。”
沈知意进了门。
屋子里条件很差,只有两张椅子零散摆着。
几步外有一面厚重的玻璃墙,玻璃前摆着一副座机电话,沈知意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沈小姐您稍等,可以在椅子上坐会儿。”屋内辅警道。
“好的。”沈知意坐在椅子上。
玻璃墙面内,那一扇门打开。
当视线里装入路南风身影那刻,沈知意的眼神都木讷了一阵。
他还穿着五天前离开四季别墅时的那套西装,长了些胡子,手腕上戴着一副冰冷的手铐。
见到她,男人阴冷的眸光温 软起来。
他隔着那堵玻璃墙,与沈知意相对坐着,拿起座机电话:“知意。”
沈知意每一个目光都紧盯在他身上。
她看着他的唇型,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沈知意拿起电话,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外面下雨了是吗?”
“嗯嗯。”她连忙应着。
“下雨了要把伞打好,走路走慢一点,才不会被淋湿。”
沈知意的下雨天跟别人不一样。
小时候,沈家佣人和保镖给她打伞。长大了,丈夫路南风给她撑伞。
他每次都走得很慢,会把风雨遮挡得很严实。若是雨势太大,他会抱她。
“今天下午我会离开拘留所,前往法院的拘留室,不许外人探视,直至法院开庭。”
“叶成惟大致估计了一下,十年应该少不了。”
“我给你留了一笔财产,就放在家里书房的保险柜中。”
“以后生活中遇到难事,自己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可以找叶成惟和宋忘年。”
沈知意紧握耳旁的电话。
她仰头抬起眼睛,把刚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的眼泪倒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早知道了是吗?”
他这样精明又严谨的商人,怎么可能轻易中小圈套?
她的这个计划,这几日她反复想起,真是漏洞百出。
稍微有点头脑和城府的人,都能识破。
男人“嗯”了一声,“我知道。”早在你恢复心智,在医院与我说“和好”那天我就知道。
“知道你还往里面钻。”
“知意,还记得婚礼那天在牧师前,我说过的话吗?”
婚后,凡是沈知意想要的,路南风都会无条件满足。
这是契约,也是承诺。
沈知意忽然笑了一下,眼泪“滴答”一声掉在了她手掌心里。
她笑他,“路谨宴那件事,你就没有偏袒我。”
她说的是路南风与路谨宴交易,用她换取韩新雨母子的那件事。
路南风:“这件事是我不对,倘若早些将阿九给你抚养,就不会发生。”
他对自己的儿子,有着超乎寻常人的珍爱。
他二十七年从未得到过路老爷子的父爱,便更想将这份爱给与自己的孩子。
“知意,你和阿九分量同等……”
沈知意打断他的话,“我会照顾好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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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了。
瓢泼大雨速度极快地滚落,砸得路上行人撑着的伞都歪歪斜斜。
沈知意从拘留所出来,接到了沈青山的电话。
“知意,来一趟茶馆。”
沈知意驱动丰田SUV,穿梭在海城雨幕里,按照沈青山给的地址,去了茶馆。
“沈小姐这边就是沈老爷的包间了。”服务生在前边领路。
距离包厢还有一段距离,沈知意就听见了里边喧杂的交谈声。
她听到了混杂在其中,三伯沈松山的声音。
包厢的门打开,片刻的功夫,无数双眼睛朝她的方向扫射过来。
“知意来了!咱家的大功臣啊!”沈青山立马起身朝她走。
男人拉住沈知意的胳膊,一面走一面笑,“这一次若不是有知意,咱们不可能东山再起。”
“如今路氏集团衰败,路南风违法案件坐实,海城又将变成沈家人的天下。”
“各位千万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待知意,你们能被保释出狱,也都是知意的功劳。”
这一句话沈知意就听不懂了。
“我的功劳?”沈知意反问。
她这几天处于封闭状态,待在四季别墅与外界断联,根本没有理会沈家的事。
“知意你就别谦虚了!”沈青山笑得满脸皱纹。
他靠近沈知意,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手里还有路南风的把柄。”
“你是拿着把柄威胁他,让他撤销了对咱们沈家人的上诉对吗?”
“今天早上我就接到法院那边的电话,把你三伯他们全都接了出来。”
闻言,沈知意杏眸紧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