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跟老班谈笑,他说起他二年级的儿子代表海城小学来京城参加奥数比赛。”
“决赛的冠军是一位年近五岁的小孩,我听他提了一句,那孩子姓路。”
孟西洲笑着,“阿九很聪明,好好栽培,日后肯定有一番作为。”
“我反倒不希望他有什么作为,平凡普通地生活,空闲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
“下个月月初奥赛颁奖,知意你应该还是会去陪阿九吧?”
沈知意点头,“嗯,人生第一次获奖,应当给他一定的鼓励。”
“对了知意。”孟西洲放下手里的咖啡,“伯父这两天的身体情况略有起伏,不太稳定。”
“我正打算跟你聊完天就去医院,你下午工作量不大的话,跟我一同去吧。”
“好。”
事关沈父,沈知意格外担忧。
她将相册合了起来,把桌上的零散小玩意都收好,还给了孟西洲。
“走吧。”她说。
沈知意先起了身,匆忙往外走。孟西洲拿上物件,跟上她的步伐。
-
午后下了小雨。
宾利慕尚在相同的时间,一如既往停靠在FM珠宝公司写字楼前的街道旁。
等了约莫半小时,都没见沈知意从公司出来。
路承赫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今天是不是要加班了?”
“有可能。”
“哦。”路承赫继续低头填数独。
如果要加班,沈知意会提前发信息告诉他,并不会一言不发地让他在楼下等。
透过车窗,传过雨幕,路南风望了一眼写字楼大门口。
他拿出手机给沈知意拨了一个电话。
系统铃声大概响了十几秒钟,对方才接了电话。
“今天要加班?”路南风先开口问。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知意?”
“路先生您好,我是孟西洲。”
短暂的一句话,不过十个汉字。路南风平静的脸色变得冷峻,深邃的眸底更是阴翳。
“知意下午没有在公司上班,她跟我一块儿来了医院,伯父身体状况不稳定。”
“她正在病房里做陪护,您要跟知意说话吗?我把手机给她。”
“让她早点回家。”
路南风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挂了这通电话。
他的动作依旧斯文沉稳,把结束了通话的手机放在车柜上,然后拿了一本财经报刊。
在阅读报刊的时候,路南风吩咐江特助:“开车。”
宾利慕尚离开了FM珠宝公司。
车厢内的气压骤降。
狭窄又寂静的环境里,江特助和路承赫都感觉到了低气压的逼仄。
从路南风身上蔓延出来的阴冷和危险感,令江特助打起十二分精神开车,路承赫往另一侧车窗挪了挪。
怕殃及自己。
-
“孟医生,沈老爷的身体检查数据出来了,您跟我一起去瞧瞧吧。”唐医生从远处走来。
孟西洲将通话记录删除,把手机放回了包内。
他先朝唐医生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再将手包给了一旁的护工,“知意的包,你帮她放房间。”
“好的孟医生。”护工接着。
孟西洲转身随着唐医生一块儿往检查室方向去。
“按理说沈老爷的身体只会一天天好起来,怎么这两天还有恶化趋向?”
“也许是催眠带来的副作用。”孟西洲说。
唐医生冥想了一会儿,“也是,人的大脑本身就很难用医学来解释,这下子咱们又有事情做了,加班加点做哦。”
孟西洲拍了几下唐医生的肩膀,“路先生给你的聘金,足够你在医院打拼十几年了,多做点事也不亏。”
“你真乐观孟医生,怪不得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国际催眠圣手。”
-
夜幕降临。
输液一个小时后,沈振华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
“知意,鉴于伯父现阶段的情况,第二次催眠得挪到下个月了。”
“嗯,你拿主意就好。”
走廊上,沈知意与孟西洲并排走着。
“我爸爸的身体为什么会忽然有了波动?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上周过来看他,他还好好的。”
“人上了年纪身体就会出现毛病,伯父虽然一两年没有动,但器官各方面依旧在运作。”
孟西洲又说,“又或许是第一次催眠造成的副作用,伯父第一次接受催眠,不大适应也是正常反应。”
“知意,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家吧?女孩子大晚上打车不安全。”
提起“家”,沈知意这才回过神。
她连忙拉开手包的拉链,从里面翻出手机。
看到干净的主界面,沈知意稍微愣了一下,路南风竟然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发短信。
按理说,他今天应该去FM珠宝公司接她了,但是她不在,他会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沈知意给路南风发了条微信:“南风,吃晚饭了吗?”
对方没有秒回。
两分钟后依旧没有回应。
进了电梯,孟西洲又问了一遍:“知意,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沈知意按了一楼的按钮,“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今天辛苦你了西洲,忙上忙下帮助我爸爸治疗。”
“知意你太见外了。”
孟西洲比她高许多,站在她身旁,余光往下就能看见她亮着的手机屏幕。
是微信界面。
她给路南风发了信息,对方没有回,她盯着界面等回复。
出了医院一楼大厅,沈知意不让孟西洲继续送,“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街边打车就可以了。”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回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女人很敷衍地“嗯”了一声,也可以说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路南风的回信上。
孟西洲停在原处,看着沈知意走远。
她对老同学也是一样的客套疏离,只有对路南风才是万般亲昵依赖。
沈知意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要爱路南风,可惜路南风自己不清楚。
孟西洲转身往地下停车场去了。
-
街边。
沈知意用打车软件打了十五分钟的车,系统都提示“用车用户多,请您稍后。”
工作日的晚高 峰,很难打到车。
不远处,保时捷往这边开过来,打了两下双闪。
车子停在沈知意跟前,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知意,下班高 峰期人太多,我送你回家吧,不耽误我时间的。”
沈知意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正在排队中”的提示,又扫了眼街心全都亮着“有客”灯牌的出租车。
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太麻烦你了。”系好安全带,沈知意道了声谢。
孟西洲驱动了车子,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知意,你跟路先生,跟宴少都没这么客套,怎么跟我这么见外?”
“见外就不会让你送我了。”沈知意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她看向孟西洲,笑道:“南风是我先生,我们是夫妻关系。阿宴他一根筋,打他他也不会还手。”
“你是我认识三四年的老同学,不存在见外和客套。”
说到底,她只是跟孟西洲没有交心而已。
普通朋友才会保持礼貌的距离。
孟西洲看破不说破,他温情道:“知意,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呢?”
“咸嘉湖路590号四季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