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之前,这时候叶成惟已经和她吵起来,或者扭头走了避开她。
现在顾及她怀着孕,叶成惟只能耐心哄着万般劝着,生怕她生气伤害自己的身体。
“下下个月去老宅住,然后住半年对吗?”
花如锦是根弹簧,拉得越紧反弹得越凶,耐心温柔和她说话,她也会自然而然地放慢语气,减少戾气。
“是呀,爷爷奶奶下个月按例去南山祈福。头三个月胎像不稳我也不想他们费心,等胎稳了我再去老宅。”
“嗯。”叶成惟立马接话,“这个月月末几天加上下个月,我陪你安胎。七月份奶奶他们从南山回来,我再送你去老宅好吗?”
“你去老宅居住,我不随着一起住,就像你说的那样偶尔去看你可以吗?”
花如锦抬眸,将叶成惟温柔又谨慎的脸庞装入视线里。
他想关心她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有点小卑微。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他好好说话,她也可以理性去听,跟他一起商量。
“可以呀。”
“好,那咱们先把晚餐吃了,吃完了再去院子里散散步。”叶成惟舒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花如锦不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好说话。
花如锦扭过身子,重新拿起汤勺。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院子里的玫瑰花都挖了吗?一棵都不准留!我再也不要看见玫瑰!”
“挖了都挖了。”叶成惟事事顺着,“改种桂花好吗?桂花可以凝神静气,开花后最适合孕妇养胎了。”
只要不是玫瑰花,不是花如意喜欢的花,其他的都可以。
她就是不要跟花如意喜欢同一种东西,她要把花如意的影子全部擦除!
玫瑰花可以挖,家里的花瓶可以扔掉,墙上的油画可以撕毁,那么人呢?
该怎么擦除?
花如意喜欢的叶成惟,她花如锦也喜欢,她曾那样深深地爱着他,将他当成生命的唯一。
花如锦捏着勺子忽然变得伤感,迟迟没有低头喝那口粥。
叶成惟看见她在发呆,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以前可以猜到,看一眼她的表情叶成惟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自从闹翻了,牵扯进花如意的事,他就再也没读懂过花如锦的心。
也可以说,花如锦把心封了起来,对他建立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
“粥不好喝吗?让厨师再重新做一份咸粥过来好吗?”叶成惟低头去看她。
花如锦垂眸看了一眼虾仁粥,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成惟。
两个人隔的距离很近,花如锦轻易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清晰地看见自身的五官。
这个模样是花如锦,可是他眼里心里应该是花如意吧?
“你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别的习惯爱好与花如意一样吗?你别说谎,全部告诉我。”
好好的为什么又提起花如意!
叶成惟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心里都觉得烦闷。
一口气提不上来,被一座大山压得没办法喘气的那种胸闷。
“小锦,没有了。”叶成惟真心实意地跟她说,“无论是告白、求婚还是婚礼,我送你玫瑰花只是因为你喜欢,不是因为如意。”
这句话加上这次,他一共解释了三遍,花如锦还是不信。
最开始遇上她,施以援手帮助她的理由是因为花如意,试着跟她相处交往是因为花如意,这个烙印就再也洗不清,这道隔阂就再也没办法从两人中间拿掉。
“还有其他相似的吗?你不要转移话题。”花如锦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一样!全都不一样!”叶成惟看着她,“如意性格强硬,你温柔乖巧又灵动,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居住环境和生活方式不同,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
“除了巧合撞上的玫瑰花,其余没有相同的……”
“不是还有你吗?”花如锦打断他的话,“花如意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是共同点。”
叶成惟哑言,顿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要和她一样,我不是她我也不要做她的影子。我再也不会喜欢玫瑰花,同样也再也不会对你动心。”
“玫瑰花是花如意的,你也是花如意的,我都不想沾染半点了。”
花如锦把勺子放下,然后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拍在桌子上。
“这个孩子我之所以要生下来,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为了你才生。”
叶成惟想说句什么,看见花如锦气得呼吸不畅,他又硬生生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要是他开口说话,花如锦会认为他在为花如意辩解,就会更加生气。
“好,我知道了,他跟我没关系。”叶成惟尽可能轻声,“不要生气了,先吃饭好吗?宝宝他饿了。”
“要是因为讨厌我气得饭都吃不下,饿着了宝宝,他要踹你了。”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花如锦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腹,“宝宝可乖了,一点都不折腾人。只要你不讨人厌,我晚上睡得好极了。”
“都是我的错,怪我不好总惹你生气。”叶成惟一边说一边拾起桌上的戒指,给花如锦戴了回去,“前段时间你看中的包我已经定到了,明早就可以送来。”
“这么快?不是说高定的包得等一个月吗?”
“你喜欢,我就让人赶制出来,好早点送给你。”叶成惟给她夹了两个虾,“多吃一点精神好。”
花如锦动作自然地和着白粥吃了两个虾,她边吃叶成惟就边给她添菜,吃不下了叶成惟就开始哄,一来二去桌上的东西差不多都进了花如锦肚子。
与此同时,四季别墅。
沈知意的手上好了药,楼上的路承赫一直没下楼。路南风这一巴掌扇得严重,孩子半边脸都肿了,唇角也开裂渗出了血。
晚间欧秀雅听到情况特意打了电话回来,责怪了路南风几句,怪他不该这样惩罚孩子。
入夜后路南风去了一趟三楼,与还在怄气的路承赫交流了一番。
沈知意见他折回,坐起身询问:“阿九说了什么?”她现在是寄希望于路南风,她自己没办法接触到路承赫,那孩子厌恶她。
“没事了。”
路南风走到床边,沈知意往另一侧挪了步,给他腾了个位置。
“这两年我没亲自带他,不知道在纽约被教了些什么,养了一身的坏毛病。”
“孩子长大了本来就会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你太严格了。”沈知意试探般说了一句。
沈知意拉着被子躺下去,也不敢跟路南风多说话。她现在在四季别墅就是个尴尬的存在,屋子里每个人都讨厌她,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手怎么样了?”
“如锦的药好,不疼了。”
沈知意看了一眼纱布,烫伤痊愈的速度比较慢,又是右手不方便,估计这段时间都要在公司摸鱼了,干不了正事。
路南风熄了灯,两人平躺在床上,肩膀之间隔了些距离。
“你以后要自己抚养阿九吗?”
“不出意外会的。”路南风侧目,见她沮丧的神情:“现在后悔当初扔下他跟别人跑了?”
沈知意坦白:“后悔,但我那时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父母的命掌握在你和欧夫人手里,我不带着他们跑,他们或许就活不了。”
“我不可能又要鱼又要熊掌,不可能又能保住我父母,又能守住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