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路家那群烦人精没有拿你跟我比,从小比到大,也许我不会那么仇视你。”
“我们还有可能做关系比较好的叔侄,我也不会在海城给你下那么大个圈套。”
时至今日,路谨宴都还很懊悔曾经下的圈套。
不是为了路南风,而是沈知意。
阴差阳错,竟然让路南风占有了沈知意,还生了阿九。
这个秘密,随着韩新雨坠海去世,现如今应该就只有他路谨宴知道了。
他不敢公开将秘密说破,因为他对沈知意还存有私心,想得到她。
坐在椅子上读刊物的路南风沉默不语。
路谨宴看着他。
同样是路家的人,差不多的年龄,为什么路南风看起来就要比他路谨宴矜贵?
“小叔,你要是把意意让给我,我以后肯定做一个听话的侄子。”
路南风翻动书页。
他掀开眼帘,审视般的目光扫了眼床上的路谨宴。
“你别吓唬我啊小叔,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我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可惜她不喜欢我呢。”
“我这次中欧秀雅那老太婆的套,就是她唬我,她说她告诉我为什么意意不喜欢我,我还真信了她胡诌的理由。”
路谨宴望了眼天花板,“小叔,你说未来有一天意意会爱上别人吗?”
“我看那些恋爱刊物里说,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只是时期的长短。意意从海城时就爱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你了呢?”
路南风依旧是那副认真看刊物的样子。
神色寡淡,表情冷漠。
路谨宴“戚”了声,拉着被子躺下闭眼睡了。他就不该浪费时间跟路南风说话,那厮就是个木头。
在路谨宴没注意到的地方。
路南风翻动书页的动作停了,他捻着纸张,指腹用了点劲儿。
脑海里不禁又回想起“滨江新城”别墅里,沈知意与孟西洲同处一室的暧昧模样。
借位拍摄,可是男女双方若是不亲密,神态又怎么会那么自然,又怎么会那么暧昧旖 旎?
只能说,他们两彼此都没忘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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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春 光明媚。
几天的修养,路谨宴精气神好了不少。
他被窗外的光线晃了眼,坐起身后许久,都没人进内室。
“意意?”
“小叔?路南风?”
护工从门外匆忙进来,“宴少爷,路先生沈小姐他们出门了,江先生说他们带小少爷去动物园,要晚上回来。”
他睡了一觉倒是把动物园这件事给忘了。
昨晚路承赫说起周末去动物园玩。
路谨宴烦躁地摆了下手,“出去。”
护工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又说:“宴少爷,门外来了位先生,说是来看望您的。”
路谨宴正想问是谁,抬起眼睛就看见路司礼进了内室的门。
护工得到示意,恭谨离开了房间。
路司礼温和,一副稳重自持的样子,“谨宴,这次吃了不少苦吧?伤好些了吗?”
按辈分来说,路谨宴该称呼路司礼一句叔伯。
可他嚣张惯了,整个路家,路谨宴偶尔会喊路南风一句“小叔”,对于其他人他看都不看一眼。
“看热闹?特意从伦敦跑来京城?”
“我是特意从伦敦来了京城,但绝不是看你的热闹。”
路司礼拉开椅子坐下,“谨宴,我送你离开京城,你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养伤。”
“爷的事用得着你管?”路谨宴理都不想理他。
被人无视薄待,路司礼也不生气。
他依旧平易和善,耐心解释道:“你跟欧夫人这件事,欧夫人有意封闭了消息,所以闹得不算大。”
“是那老太婆自己理亏,她还敢闹大?要不是她蒙骗我,我早把她骨头拆了!”
“谨宴。”路司礼又说,“你到底明不明白欧夫人为什么不闹大?她被你打了,她的管家因你丧命。”
“弘深老爷得父亲青睐,二十几年前弘深老爷意外身亡后,欧夫人也得父亲几分尊重。”
“她是不想让南风知道这件事,才刻意隐瞒。如今南风已经清楚,你觉得她还会忍下去吗?”
路谨宴态度嚣张,“我难道还会怕欧秀雅?”
“你不怕,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沈小姐?”
提到沈知意,路谨宴乖张的逆鳞才一点点顺了下来,他不太理解路司礼的话。
“路司礼你有屁就放,不要跟爷拽大道理,拐弯抹角地咬文嚼字。”
“你跟欧夫人动手,追根究底是为了沈小姐。一年多以前在海城,南风把你打成重伤,父亲把南风叫去伦敦,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一旦父亲知道你这次重伤是因为沈小姐,你觉得父亲会轻易放过沈小姐吗?”
“海城沈家与伦敦路家,沈知意与父亲相比,你觉得父亲吐一口气,沈知意还有命吗?”
路司礼又说,“欧夫人也摆明了不喜欢沈知意,她要是再煽风点火,父亲能让整个沈家都消失。”
路老爷子的手段,路谨宴从小就见过。
能管理一个盘踞在伦敦数百年的盛世家族,绝对不是善类。
对于自己亲生儿子路南风,老爷子都能用“扒皮抽筋”的方式将他往死里整,又何况区区一个沈知意?
路谨宴敛了一下眉头。
藏獒似乎在思考自己这次的行为举止。
“我把意意往火坑里推了?”路谨宴抬头。
“差不多。”
“我离开京城就可以了是吗?”
“趁着事情没有闹大,你离开京城去养伤。南风在京城,欧夫人会看他的脸色。”
“万一父亲得知你受伤的消息,你在外地,可以随意找个借口,发生意外也好,与人撕扯也好,都不会牵连到沈小姐。”
路谨宴考虑了一会儿。
“行,什么时候走?”
“车子在底下,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我带你离开。”
路谨宴掀开被子下床,路司礼过来扶他。
“看你的样子康复的情况很好,这些天照顾你的人很细心吧?”
“那是。”
路司礼扶着他往外走,“被上校用电击手段折磨过的人,少说也得精神失常半月。”
“爷怎么可能精神失常?”路谨宴轻嗤。
路司礼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天若不是路南风沈知意精心照顾,将路谨宴身心都顾全了,他怎么可能康复得这么好?
走到病房门口,路谨宴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路司礼:“路司礼,你什么时候对意意这么上心了?”
“从伦敦跑来京城,仅仅只是为了带我离开,保全意意?”
“为了南风。”
路司礼叹了口气,“南风跟父亲的关系已经僵化到极点,如果沈知意落到父亲手里,我担心南风会做出出格的事。”
“目前来说,南风好像不是父亲的对手。可是这些年他发展得很快,父亲的人已经摸不清他底下的势力,我怕到时候鱼死网破,对路家整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路谨宴“呵”了一声,“做这么多有什么用?老爷子也没想过要你做下一任家主。”
路司礼沉默不语。
将路谨宴送上车,路司礼详细交代了司机,又叮嘱了车上的管家,而后目送车子离开医院。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务必将路谨宴照顾好,他经历了一周的电击,心理防线比较脆弱,需要疼爱和关心。”
“你最好能让他爱上你,至少对你产生依赖。”
电话那头女人声音温柔,“我没有把握,他心里是沈知意。”
“放心。”路司礼很有把握,“谨宴爱的不是沈知意,是深爱南风的沈知意,他只是想要一个像沈知意爱南风一样爱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