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高处跌落,像极了半年前沈氏企业破产,沈父跳楼自杀的画面。
当日她听闻消息赶到公司楼下,见到的也是这样一滩血迹,也是一具倒在血泊中了无生息的尸体。
“她怎么能把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推下去?”
“好像是对方求她留下,她偏要和这个男人私奔。”
“太狠心了吧,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对自己的朋友下这样重的狠手。”
“底下那个女人好可怜,流了好多血,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啊。”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纷纷涌进沈知意耳朵,犹如汹涌的海浪,打击着她本就有些涣散的精气神。
“不是我……”她心里默念。
对上路南风冰冷狠绝的眼神,沈知意心底最后一根防线破了。
这是她认识路南风三年以来,感受到的最具敌意的目光。
仿佛无声在说:“新雨若是有什么事,你们沈家全家给她陪葬!”
沈知意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往后倾倒。好在江特助上来及时,他扶住了她。
“太太您没事吧?”
沈知意的视线跟随着楼下的路南风,男人抱着半身是血的韩新雨步履仓促地往厅外的救护车跑。
“他不相信我。”沈知意抬头看江特助,“他认为是我推了韩新雨,江凯……我没有。”
所有人都看见沈知意推了韩新雨一把,韩新雨往后跌倒摔下了楼。
这是不争的事实。
江特助无奈:“太太,您不能跟程琦走,您现在必须和我离开火车站。”
江特助话音落,几个安保控制了程琦。
“路、路太太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我,我没有犯错,我想活着!”
“路太太!路太太您救我!”
“江凯……”
“太太。”江特助打断她的话,“您再插手程琦的事,先生一定不会让他活。韩小姐重伤,您最好服个软。”
“不是我……”
“太太,咱们去医院吧。”
沈知意盯着江特助良久,从男人坚定的神情里,她看到了路南风给她定下的罪。
女人低了一下头,扬唇轻笑了声。
她站稳脚,推开了江特助,走去扶手电梯上,随着电梯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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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医院。
即将推入抢救室的担架车忽然被迫停下。
韩新雨一只手拽住了急救室门把手。
“南风……”
“我在。”路南风握住她的手,“新雨,先做手术,一切事情术后再说。”
韩新雨摇头,她的脸上沾满了血,眼角都被血渍糊住。
说话气息很弱:“你说过让我离沈小姐远一点,让我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我不是故意要去的,南风你原谅我……”
“我只是想求她留下来,求她不要走……”
“我知道。”
“南风!南风!”韩新雨一连加重声音喊了他两次,“阿九不能等了,让沈小姐救救他,我求你求你们了,救阿九!”
“沈小姐不喜欢我,我可以死在急救室里,只要她能救阿九……南风……”
韩新雨力气越来越小,她哽咽着,嘴角也开始溢血。
被推进抢救室前,还一直说着“救救阿九”。
室外红灯亮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路南风先后经历了儿子进抢救室与韩新雨进抢救室。
期间还有一件事,一件令他心梗难耐的事——沈知意购买车票离开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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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到急救室外,就见路南风站在门口。
她走上前,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路南风开口:“她求你留下来,你就非得推她下楼,这么不愿意留下来?”
他的目光冰冷,落在沈知意身上很疼。
既然他定了她的罪名,沈知意也懒得辩驳:“她不拦我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她活该。”
“这是一条人命!”
“我爸爸不是人命吗?他跳楼的时候你在乎过他是人命吗?”
近距离的对视,沈知意透过男人眼镜玻璃片,看到他眼底深处的阴寒冷漠。
若不是此刻他满心担忧着韩新雨,沈知意都觉得他会掐死她,让她替韩新雨赔罪。
路南风冷开口:“小九再次生病入院,需要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你晚上做好动手术的准备。”
沈知意下意识用手捂着小腹。
孩子在她肚子里两个多月,她每天晚上睡觉都可以感知到新生命的存在,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你的孩子。”沈知意试图拯救自己的宝宝。
她的孩子本就因为韩新雨的儿子而存在,路南风强行要她怀着孩子,也只是为了救他和韩新雨的儿子。
起初怀孕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此刻还问,真是多此一举。
沈知意牵强扬着唇角,抬头看向路南风:“我被路谨宴绑架,你跳进海里救的不是我,是这个孩子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