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安静了许久,没有人说话,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沈知意不明白他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这厮拿着一副审视的目光看她,没错都能被他强行看出错处。
“你不吃饭我就下楼了,我已经喊过你了。”沈知意转身离开书房。
坐在办公椅上的冷眸扫了她一眼,就像在看一块脏了的抹布,没有要待见她的意思。
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沈知意身影消失得一干二净后,路南风才心口不一地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赶不上上午半点半的颁奖,却及时赶回来去海底世界,这说明阿九在她心里地位也很重要。
不比孟西洲少。
是啊,只有阿九才能牵动她的心,将她从温柔乡里拉出来。
路南风觉得,她昨晚跟孟西洲上床的时候,应该很开心,半分都想不起来他的存在吧?
但凡能顾念到他一星半点,沈知意都不会跟孟西洲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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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沈知意上楼休息。
窗外的霞光映照进室内,女人挤了挤惺忪的眼睛,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
一觉熟睡四个小时,真舒服!
沈知意睁开眼,也正是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被惊吓得猛然坐起身,拽着被子就退到床角。
出于本能的恐惧和防备,沈知意瞳孔紧缩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路南风就坐在床边。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那,注视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实在瘆人。
三五秒钟后,沈知意才缓过神。清楚床边的是个活人,而不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王。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赶紧走开。”
路南风剑眉蹙了一下,深邃的眼底逐渐阴翳。
他刚来京城那会儿,沈知意跟在他屁股后头,缠着要跟他亲近一点,上了他的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他身上卷,要他跟她领证。
面对韩新雨的挑衅,她也丝毫不退缩不畏惧,毅然决然地声称:路南风是我男人。
如今倒好,他在一旁看着她,她都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还驱赶他赶紧走。
再过些日子,估计她就不是驱赶他离开主卧,而是要他离开“四季别墅”,好给她的初恋情人孟西洲腾出位置。
“沈知意,民政局五点半关门,现在五点钟。你起床后前往民政局,刚好能踩点。”
他说话时面色平静,语调也特别平缓,没有半点起伏。
若不是句首加了“沈知意”三个字,沈知意都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
完全醒神过来的沈知意顿了会儿,三秒钟后她问:“你要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她问,路南风却不答。仿佛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是命令,她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昨天晚上阿九向他求助,让他帮忙救一下身处海城被绑架的她,他都无动于衷。
此刻忽然提起领证,原因绝不可能是爱她,也断然不可能是为了跟她共度余生。
沈知意再次开口问,“为了什么要跟我领证?”
深切的理由路南风还没有想到。
只是面对当前的危机,他觉得该领证了,不然沈知意要跟孟西洲跑了。
只有领了证,成了法定的夫妻,有了《婚姻法》的约束,这辈子只要他路南风不松开,沈知意哪里都跑不了!
这些令他心烦的理由,路南风不会说出口。
他沉冷地回答:“阿九依赖你,你适合做他的母亲。”
“我不愿意。”几乎是同一时刻,沈知意脱口而出的一句回复,干脆利落得像是早就想好的答案。
“我本来就是阿九的母亲,他在我的户口上,我们的关系就是法定的母子。”
“既然只是为了阿九,我何必跟你结婚,让我自己多被一层婚姻法约束起来?”
路南风有想过她会考虑,但没想过她会拒绝得这么快!
想都不想几秒钟,一口否决了他提议的结婚。
这是路南风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再次开口说:“沈知意,不结婚是吗?”
“不结。”
路南风没再说一个字,男人从椅子上起身,离开了主卧。
他走后,沈知意在床上坐了许久,才掀开被子下床。女人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橙黄色的霞光落在她脸上,将沈知意眼底那抹失落映照出来。
路南风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待在不爱她的路南风身边,沈知意太难受了。结婚都不是因为相爱,而是为了他在乎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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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
北城古玩街。
“逛了十几家店铺,看了上百套茶具,你都没选到满意的,那位姨母是有多挑剔?”花如锦吐槽道。
“她是南风的养母,豪门贵夫人,高档品见多了,眼光自然尖锐。”沈知意拉着她进了下一家店子,“再多看看,过两天就是她的生日,我总不能给她挑一件普普通通的礼品。”
“路南风最近不忙吧?你怎么不叫他跟你一块儿挑礼品?他肯定比你清楚他养母喜欢什么。”
“他没空。”
沈知意在导购的介绍下,逐一看着橱柜里的茶具。
“不会吧?我听成惟说近期路先生很空闲,前两天还跟宋忘年出海呢。”
沈知意端详茶具的目光停滞了一下,几秒钟后又继续气定神闲地游览这些器具。
这些天她很少见到路南风,早上会跟他一起送路承赫上学,晚上她睡了后他才回到家。
没再去FM珠宝公司接她下班,彼此间连一条短信都没互发过。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冷漠疏离得像两个陌生人。
“听你这话,你是不想跟我一起逛街咯?”沈知意打趣道。
“怎么可能。”花如锦挽上沈知意的胳膊,亲昵地蹭了她几下,“我只是觉得路南风不称职,自己出海玩不带你,给他养母选礼物也不过来参考。”
“对了知意,我昨天在街上遇到孟西洲,听他说伯父的身体好了不少,有苏醒的迹象了。”
“嗯。”沈知意偏头看她,“催眠的三个疗程做完后,有很大可能性会醒过来。”
“太好了,伯母也能放下心,你也能喘口气了。”
“小姐,我们这里还有一款乾隆时期出产的瓷器茶具。”导购道。
“我看看。”
沈知意随着导购去后方看茶具,花如锦则留在厅内参观瓷器。
看得有些无聊,花如锦玩了一会儿手机,她往店铺外走去,打算去买两杯饮品。
刚走了两步,花如锦的视线就被远处某一个画面扼住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几下眼睛,再次定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没有错!
就是路南风。
可是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是谁?
花如锦立马拿出手机,对着远处一家古玩店铺拍了一张照片,她马不停蹄地折回店铺里。
“知意!”
“知意!”
女人快步跑到沈知意身旁,拉着她就往外走,“我看见路南风了,他也在这条古玩街,我还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跟他走在一起。”
沈知意被拽到店外,放眼望去并没看见路南风的身影。
“就是那家“古生”的古玩店,他们现在进店子里头了,这个地方看不见。”
“如锦你看错了……”
花如锦“哎呀”一声,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拍好的那张照片。
“你看呀,我手快地拍了一张照片。”她将照片里的路南风放大,“你看,这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