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不清楚他怎么忽然变卦。
都到了夜市街道门口，这厮突然一句“不去”，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在车里答应了的。
不行！
已经在夜市门外，不去也得去！
沈知意推着轮椅就往前走。
“如锦和叶成惟就在门口等我们，早就约好了，你一开始也同意了呀，不能放别人鸽子。”
路南风：“……”他同意个锤子。
以为她要献身，期待了一整天，更是在来夜市的路上压抑了二十几分钟。
结果他只是来打气球扔飞镖的。
路南风都被她气笑了，“沈知意我再说一遍，立马离开。”
“路南风你怎么回事啊！”
沈知意也生气了。
她松开轮椅的把手，走到男人身前，低头看着他。
“上午在IFS商场，我说你晚上的时间都给我，你也没反对。”
“傍晚江凯带着阿九回家，你也没要跟他们一起回家。”
“在来的路上你已经闹过一次别扭，然后不是又答应跟我一起上夜市摊玩吗？”
“现在距离入口就十几米远了，你又不同意了，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沈知意生气的时候，小脸鼓鼓的，一双眼睛特别灵动。
没有妩媚和风情，看起来特别纯。
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拒绝她的邀约，反而还答应与她一块儿来南城，只是他曲解了她的意思。
他以为的玩，与沈知意的玩意思不一样。
这个哑巴亏，路南风是吃定了。
“陪你逛夜市，有什么好处？”路南风改了态度。
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他临时加点条件，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沈知意的脸转在一侧，听着路南风拖妥协的话，女人眉眼挑动了几下。
她转回头，弯下腰。
路南风始终抬头看着她，她弯腰低头，便与他的视线对在一起。
沈知意捧着他的脸，也没顾及来往路人的眼光，嘟着嘴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赚的毛绒娃娃，我分你几个。”
“不需要。”他一大男人，不喜欢那玩意儿。
“那你要什么？”
镜片后，男人眼神沉郁，几乎将沈知意整张小脸刻进了他眸子里。
即便有着眼镜片的隔阂，沈知意都完完全全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自己。
路南风满眼都是沈知意。
她懂了他的意思，“你腿还没好，我不想像昨天晚上一样。”出力的都是她。
路南风捏捏她娇软的手。
他唇角有弧度，“可是，昨天晚上你很漂亮。”
花言巧语似乎是男人的天性，而女人偏偏就喜欢听。
沈知意扬了扬眉眼，答应了：“行吧，但是你今晚必须赢至少十个玩偶。”
“可以。”
两人达成共识，沈知意推着路南风往夜市摊入口方向去。
“早就看见你们两在街口卿卿我我，一直杵在那不进来，我和成惟都等了半天了。”
“入口处人那么多，你们还有闲心接吻，真是够够的了。”花如锦抱怨道。
路南风平静地说：“花小姐也可以跟叶少做。”
被路南风回击，花如锦抬起头就冲叶成惟挤了挤眉头，拽着他的衣角，要他撑腰。
叶成惟宠溺揉了下花如锦的脑袋。
他说：“腿脚不方便还出门，辛苦你了南风。”
“比你舒服些。”路南风看了眼身后推轮椅的沈知意，示意他有人推，多惬意。
沈知意完全没理会这三个人弯弯绕绕。
她的注意力都在夜市摊两旁的游戏项目上，她正在寻找哪一家的玩偶更好看。
“如锦，你看那只哆啦A梦好不好看！”
“看好！好大一只啊。”
沈知意松开轮椅，花如锦松了叶成惟的手，两人默契地走到一块儿，牵着手就往摊位上去了。
被扔下的两个男人，一同注视着走远的两个女人。
叶成惟叹了口气，主动走到轮椅背后推人，“咱们俩有什么好比的，她们两才是密不可分的挚友。”
“你有什么作用？”路南风问。
“记性好。”叶成惟说这句话，把自己都给说笑了，“我也没想到，律师有朝一日会沦为记性好的囚奴。”
“南城夜市摊有些玩文字游戏的项目，写数字和背书之类的，奖品都是些廉价的饰品和玩偶。”
“小锦喜欢得很，拉着我玩了四五家，我背了《送东阳马生序》、《出师表》、《醉翁亭记》和《岳阳楼记》。”
谈一个案子佣金都是七位数的全国首屈一指的叶大律师，千金难买的好记性，被女友用在赚饰品和玩偶上。
若是被圈内人知道，多少人笑掉大牙？
叶成惟说了自己的境遇，联想花如锦沈知意二人的挚友关系。
他低头看轮椅上冷漠的男人，“你该不会是被沈小姐押过来打气球扔飞镖的吧？”
夜市摊上，打气球和扔飞镖赢玩偶的游戏项目非常多。
路南风身手极佳，就算腿伤了，也不影响他射击。
没等路南风回答，不远处摊位前的沈知意朝这边喊道：“南风，南风快点过来，我要玩这个。”
叶成惟笑出了声。
他推着路南风往摊位去，“我粗略看了一眼，这条五公里的夜市街道，少说也有上百家类似的摊位。”
“南风，我看你今晚怎么也得打几十次气球，投几十次飞镖吧？”
路南风：“……”
摊位前，老板热情地招待着顾客。
“小姐，咱们这个枪是二十块钱十发子弹。这边是游戏规则，奖品就是这些布娃娃。”
“没有得到布娃娃也没关系，我们有参与奖，小挂件布娃娃。”
沈知意听着老板的话，视线都在老板身后，那个大型的哆啦A梦上。
“南风，我要那个哆啦A梦。”
老板将游戏专用的设计枪装好黄色的塑料子弹，随后递给轮椅上的男人。
路南风接了过来。
压枪、开枪。
来回二十次，次次中靶心。
“我赢了！赢了赢了！”沈知意跳起来鼓掌。
从路南风这个角度，他抬头看她，刚好能清晰地看见灯光下沈知意漂亮的容颜。
尤其是她脸上发自内心甜美的笑。
笑得真好看。
那一刻，好像作为工具人来打枪，也不是一件为难的事。
“赢了！”沈知意弯下腰搂住路南风的脖子，“你太厉害了南风！”
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太兴奋了。
“小姐，您的玩偶。”老板脸色就没那么好看，将玩偶递过来，手都是抖的。
沈知意抱进怀里，“谢谢！”
“先生枪法特别准，拿枪也很稳，每一枪都正中靶心，是个练家子吧？”老板抹了把脸。
“他是业余自学的。”
“你好骄傲啊沈知意。”花如锦打趣道。
沈知意抱着哆啦A梦往前走了，“我选的男人怎么会差？”
两个女孩俏丽的身影走远。
叶成惟推着轮椅跟上去，“被沈小姐夸一句，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
“你就装吧。”叶成惟轻嗤。
他都看见路南风眸底松弛下来的神态，虽然脸上还是那么平静，但作为十几年好友，叶成惟还是能看出他某些细微肢体语言。
“她很特别。”路南风看着前方的沈知意，评价了一句。
叶成惟索性沉默，懒得搭话。
当然特别了，在海城一颗心都死在沈知意身上，如今失了忆，还能第二次动心。
不特别一点，怎么能两次攥住路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