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录节目,因为节目是录播,所以容错率高,苏君舞对登台表演没什么心理压力,基本到她的镜头都是一遍过,导演对这位参赛者很有好感。
拍完自己单人镜头的苏君舞到一旁休息,导演和制片还在苦口婆心地教导几位紧张地放不开手脚的参赛者。
评委席上并没有坐满人,只来了几位常驻评委,那位短发女士友好地冲苏君舞笑了笑,因为她还在录节目,现在已经非常克制了,那位圆胖的男士则频频向苏君舞投来不满的眼神。
苏君舞没有理会那位圆胖男士的不满,只回应了一个不卑不亢的微笑。
她这是在向我挑衅!
这是对我这个伟大的艺术家音乐家表示不屑!
他怒了,忘了自己还在镜头前,露出了激动愤怒的表情,要不是有一丝理智尚存,他非得冲下台和这个不懂礼数,唱歌没有灵魂的丫头辩论个八百回合,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人!
“咳咳……”导演一个眼神扫过来,小声提醒道,“方老师,注意一下表情。”
“哼!”圆胖男士不屑地哼了一下,你可等着,死丫头!
主持人握着话筒,表情温柔镇定,“下一位,欢迎我们的苏苏苏!”
苏君舞听到自己ID,拿起旁边的面具戴上。
“那个……”羡君泽忽然叫住了苏君舞。
“嗯?”苏君舞犹豫地停住了脚步,“怎么?”
“你要小心,”羡君泽也站起身,微微曲着身低下头看着苏君舞的眼睛,“还有加油。”
“嗯啊,放心吧,”苏君舞做出一个鼓劲的动作,“我会加油的!你可得相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你。”只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苏君舞踏入陷阱,哪怕以前有过多少次险象迭生的经历,面对过多么可怕的敌人,羡君泽都没有如此忐忑过,这不像他自自己。
不像以前那个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坦然面对的皇室大殿下,他也会担心害怕,为未知而不安。
只因为这次冒险的里有苏君舞。
君舞,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与我不那么生分,隔着所谓的合作算计,他想光明正大地站在苏君舞旁边,不是以战友或朋友的名义,也非强者保护弱者的名义。
而是爱人,守护爱人的名义。
“我走了。”苏君舞看着羡君泽那,出神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又犹豫地加了一句,“好啦,你不要担心啦,我没事的,搞的好像我很弱似的。”
“我,好。”羡君泽对苏君舞轻笑,“是我多虑了。等完成这次任务,我又话想对你说,你一定要回答我,哪怕回答地晚一点也好,也不许骗我。”
“哈哈哈……”苏君舞干巴巴地假笑,“怎么回事你,好啰嗦啊,有什么话可以随便问我啊,搞得那么严肃干什么。”
苏君舞正色道,“好了,我去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
舞台大门缓缓打开,苏君舞迎着灯光和嘉宾的呼声出现。
“这位就是我们备受期待的选手,酥酥!大家欢迎!”
响起一片排山倒海的拍掌声。
“酥酥你好。”主持人走近苏君舞。
苏君舞:“你好。”
接下来都是一些场面话,苏君舞一边应付着主持人和嘉宾,一边观察四周。
评委席上,唯诺西赫然在列,他面色平静,但平静地有些反常了,苏君舞不算特别了解唯诺西,但知道此人性格绝不是现在表现的这般。
感觉到苏君舞的视线,唯诺西向她点了点头,看着面具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他大脑深处忽然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她是……”唯诺西神色茫然,感觉眼睛里映着的景象是那么陌生,那么不真实,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
动听的前奏响起,舞台效果变幻,灯光落在舞台上那个戴着面具,身穿幻丽鳞片长裙的女孩身上。
女孩儿幽幽地开口,如一阵轻柔拂过的海风带着些属于海的咸涩和清爽,沁人心脾。
唯诺西听得出神,刚刚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在歌声里平静下来,他看着女孩儿,只觉得那声音,那身影,越来越熟悉。
而他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外面的人们摸不着他,他也无法碰触外面的世界,像个无关人士旁观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唯诺西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那群人摆布,他们要他听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做,那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他没有思考过,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浑浑噩噩,如一具行尸走肉。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不想被困在透明的罩子里,他想接触外面的世界,也希望外面的人能接触她他,他需要活过来,没错,活过来。
遵从自己的意愿,去碰触这个世界,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和负面,他不想再成为无关人士了,不想再被别人操控着了,他不是木偶。
他是……
他是……
我是谁?唯诺西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是谁?
“你的那双翅膀,终会挣脱牢笼,”苏君舞看着唯诺西,唱道,“苏醒吧,唯一的那个你!”
“唯诺西……”对,他叫唯诺西,是一名血族。
唯诺西想起来了。
在舞台上,他骤然与苏君舞的目光对上,眼里藏着深深地激动和欣喜。
他全都记起来了。
一曲终了,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歌曲氛围中难以自拔,那位短发女士甚至动容地当场流泪。
“不愧是酥酥,唱的太好了,我永远是你的歌迷!”短发女士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在镜头前给苏君舞打了满分,并且还投了票。
“哼,矫揉造作!”圆胖男士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话说得很小声,语速也很快,但还是被敏锐地镜头捕捉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就被拍下了红着眼睛鼻子,一脸感动的模样。
“该死!”圆胖男士恼羞成怒,但没有人理会他,评委席上其他人的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去,都是红了眼睛鼻子,要哭不哭,沉浸在刚刚那种范围中无法自拔。
苏君舞唱完自己的歌到下台,羡君泽也已经从后台转移到了嘉宾角落的位置,镜头一般不会往那边去。
但现在镜头追着苏君舞转,也自然而然地拍到了那一抹显眼的金色。
羡君泽戴着连衣帽和口罩,只露出部分面孔,以及藏不住的金发。
苏君舞羡君泽旁边。
嘉宾席又爆出了一阵呼声。
等镜头移开后,苏君舞凑到羡君泽旁边说话。
旁边的嘉宾也在激动地交头接耳。
“唉唉唉,酥酥来这边坐了哎。”
“可我记得参赛者位置不在这啊。”
“那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没看到酥酥旁边那个人吗,好像是大殿下。”
“不会吧,大殿下会上节目吗,他不是一直很低调的吗?”
“什么大殿下!”
“嘘嘘!!”
苏君舞笑笑,他们听了可好着呢,旁边的叽叽喳喳听得一清二楚。
羡君泽用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怎么样?”
苏君舞说,“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唯诺西已经恢复清醒了。”
苏君舞对唯诺西用了人鱼的歌声技能。因为之前想到,唯诺西被蛊惑了心智,而人鱼的歌声也有类似的能力,所以苏君舞和羡君泽他们就想着试一试,精心编排了这首歌曲,对一个失去自我的人有奇效。
果然是有用的,没辜负她苏君舞花了好几天谱曲写词的努力。
这个电视台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近半高层领导已经是教廷的人,今天现场布下了天罗地网,处处是教廷派来抓拿苏君舞的高手。
苏君舞刚才站在表演高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教廷的人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此行凶险,苏君舞觉得与其在等待中煎熬,不如速战速决。
教廷很沉得住气,倒是么没有立刻就暴露,今天录制结束,也没有异动。
只是,也没有机会和唯诺西搭话。
离开电视台,苏君舞看着唯诺西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上了一辆车。
苏君舞给了羡君泽几个眼神,羡君泽摇摇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自从得到唯诺西参与这个节目录制的消息时,皇室的人就一直派人看着这个电视台,但唯诺西无论哪次出现离开,都没有留下痕迹,哪怕是他,也找不到唯诺西的去向。
要动手,只能在参赛舞台上。
回到酒店,任召惜的视频电话就过了过来。
“怎么样苏君舞,感觉如何?”任召惜一张嘴叽叽喳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到唯诺西了吗?”
苏君舞无语,“我还好啦,你那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任召惜:“我不是担心你嘛,网上又传出消息说,唯诺西在节目录制过程中表现有些不对劲,状态不好。”
“还真是什么消息都能传到网上去,”苏君舞忍不住吐槽道,“这节目的保密措施这么不到位的吗?”
“是啊,之前还有员工偷拍内部照片法发到网上去的,真服了,这破节目这都没有表态,好像完全没发生似的。
他们要庆幸参加节目的人里头没有流量明星,也没有拍到他们的内部照片,比如说刘昱方这样的,不然怕不是早就被粉丝疯狂举报了,刷屏要节目组负起责任。”
“管他们网上说什么……”苏君舞看了屏幕里活蹦乱跳的任召惜,有些无奈地说,“不说我了,你和刘昱方的官司怎么样了?”
“在整理证据呢,”任召惜一说到这,就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我告诉你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止是刘昱方一个人的问题,他们整个刘家都有大问题……”
苏君舞听了几耳朵,商人重利,刘家家大业大,有不少藏污纳垢的地方,任召惜现在摩拳擦掌,不止想和刘昱方对簿公堂,还想让整个刘家都吃几嘴官司。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对任召惜来说是不可能的,有的狗挨打了是会记仇的,总不能今天打狗一棒子放它走,等着它来日带着一伙狗兄弟再来报复,要打就要打成不能动弹报复的重伤才好。
“好吧,你加油。”苏君舞提醒道,“近期你注意一下你家人那边的情况。”
“嗯,这个我懂。”任召惜早就和主家联系上了,并且里恩带领的狼人族也承诺会保护好他们任家,他们任家暂时没有危险。
某地别墅。
保姆将色香味美的饭菜摆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恭敬道,“请用。”
唯诺西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从电视台回来后就没有平静过。
他勉强一脸镇定地吃了几口饭菜,不够实在没有胃口。
“先生,是今天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不是,我累了。”唯诺西逃似的回到了房间。
现在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失态,稳住情绪。
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也见到了苏君舞,说明他们来救他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
“你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唯诺西忍不住心头一颤,一双白皙漂亮的赤脚出现在了视线里。
唯诺西撇开脸,但还是看见了眼前人的模样。
“教皇。”唯诺西装的像以前一样恭敬地唤道。
“你是血族,又不信我天圣教,不必勉强了。”他笑着摇摇头,俊美的脸上流露着几分悲天悯人的仁慈,身披纯白长衫,如同一尊神祗。
一时无话。
窗外飘起了漫天白雪。
唯诺西皱着眉,不知道教皇这尊瘟神什么时候能离开。
他开口说,“上次我与你讲到,真神为了拯救罪孽深重的信徒,而让自己承受了所有惩罚……”
“我不信教。”唯诺西忍不住吐槽说,“你不是说不用勉强吗?那就别和我传教了。”
唯诺西记得自己被关在这,以前这家伙时不时来找他念经说教,非常之烦人
他无奈地摇摇头,“哪怕不是信徒,我们仁慈的真神,也会替他赎清所有罪孽。”
“我没有罪。”唯诺西鼓起勇气直视这个男人,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这人的容貌,完全不像大众印象里那样的老态威严。
反而,这位教皇意外地很年轻,长着一张温柔俊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