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家展厅的营业角度来看，你觉得这个屏风的位置设计怎么样？这可不是我刚刚问你的关于作品本身或者关于毕加索的问题噢。”
姜亦向苏向晴抛出了一个新的小问题，脸上浮现出期待的表情。
在刚刚一路上观赏毕加索的其他作品时，他们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考验对方对画作的了解程度。
而目前苏向晴和姜亦都能对对方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也可以说是打成了平手。
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角度去提问，他想知道，除了对绘画作品了解和分析得如此透彻外，苏向晴在别的领域会不会也照样出乎他的意料呢？
“从营业角度啊...”
苏向晴陷入沉思，似乎被难住了，她伸手挠了挠脑袋，皱起了眉头。
看到她这副样子，姜亦打趣道：“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回答噢，要是真的不知道的话。”
苏向晴瞪了他一眼，她抬头往四处扫了几眼之后，答案便了然于心了，她对着姜亦微微一笑。
“我觉得这个屏风的位置设计得挺巧妙的，首先，这个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偏僻，一般情况下，观展者没什么事是不会愿意走来这里的。”
“但是在这的隔壁却是露天的咖啡厅，若是按正常来说，人流量会非常稀少，营业额也不可能高，毕竟许多人可能也不会发现这里有咖啡厅。”
“但是在这个屏风的吸引下，许多观展者会在此停留，从而也会发现隔壁的这家咖啡厅，人流量会因此大大增加，营业额自然就会上升了。”
“而且这个屏风是整个画展的最后一部分，观展者在观展结束后都会想要找个地方歇息一番，或是喝上一杯饮料解解渴，与同行好友回味画展作品。”
“而隔壁的这家咖啡厅，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猜，这家咖啡厅是展览的举办者开的吧，不然也肯定是有点关系的！”
条理清晰地分析回答完姜亦的问题后，苏向晴向他露出招牌的笑容，她挑了挑眉，洋洋得意。
姜亦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苏向晴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也能分析地这么透彻，一下子就想到了设计者的巧妙之处。
“很聪明嘛，实不相瞒，这次展览的举办者是我大学同学，而咖啡厅的老板，是他的女朋友。”
他向苏向晴眨了眨眼，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满面。
在屏风的另一侧，齐少臻将这番话全部尽收耳底，他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看上去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兔”苏向晴在这方面竟然有如此深入的分析和看法，这番话绝不可能是临时背或者临时查资料所得出的。
也就是说，这就是苏向晴自己的知识储备。
想到这，齐少臻更加惊讶了，苏向晴，最近总是感觉她有些与众不同。
他快速平复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迈步走向屏风的另一侧。
正与姜亦讲得眉飞色舞的苏向晴被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不速之客吓得不轻，依旧是那张熟悉而又冷漠的，毫无表情的面孔。
苏向晴快速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一秒钟进入柔弱的乖乖女模式。
“少臻，你怎么也来了，真巧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苏向晴一脸谄媚地对齐少臻说，她伸手想要挽住齐少臻的手臂，却被一手甩开了。
齐少臻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和苏向晴一起的这个男人。
又是这个男人，之前已经警告过不许接近苏向晴，他却依旧...
齐少臻一声不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感觉冷峻无比。
顺着齐少臻的视线，苏向晴看向了同样正直视着齐少臻而且一脸坏笑的姜亦。
她瞬间反应过来：
“少臻，今天我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恰巧遇到了姜先生，原来他十分喜欢这个画家的作品，于是就跟我科普了几句，我对这个画家还没了解过呢。”
“其实我和姜先生也不是那么熟的，普通朋友而已。”
苏向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偷偷地观察着齐少臻的反应。
听到这，姜亦的脸瞬间黑了，但他马上恢复了原状，没有让死盯着他的齐少臻发现异常。
而苏向晴则快要哭出来了，齐少臻一直没有给她反应，她委屈地低下头，拉着裙子的一角，不知所措。
“普通朋友？可我刚刚在屏风的另一侧都能听到你的笑声了，苏小姐和别的男人聊天倒是聊得挺开心的嘛”
齐少臻冷冷地开口，眼神却依旧直直地盯着姜亦。
“不是这样的，少臻，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要相信我啊...”
苏向晴带着哭腔对齐少臻解释着，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转，在齐少臻面前，她恢复到原本那个娇弱大小姐的形象。
“少臻，这是我买给你的咖啡，你趁热试试，是你平时最爱喝的”
江采瑜从隔壁的咖啡厅走来，刚刚趁着齐少臻在欣赏自画像的空隙，她去买了杯咖啡。
但齐少臻却站直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理会江采瑜。
江采瑜心生好奇，转身一看，发现原来是苏小姐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她感到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哎，这不是苏小姐吗？你怎么在这呢，难道你也对这个画家感兴趣？”
江采瑜这时才看清楚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向晴，她不知道刚刚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
再看看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四目相对，两人的外貌不相上下，但都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其间却仿佛已经有一场斗争，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苏向晴瞥了一眼江采瑜，随后掏出一张纸巾，轻轻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其实她的内心一阵狂喜，有江采瑜的地方，她能表演得更加到位与出色。
有了江采瑜的对比，她一定能让齐少臻对她不屑一顾。
“不是的，只是听闻少臻喜欢这个画家，所以我便来看看，希望能与他找到一点聊天话题吧。”
苏向晴假装战战兢兢地回答着，眼睛瞟了一眼齐少臻和姜亦两人的表情，并无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苏小姐兴致大发来看画展呢。那不知道苏小姐看完后，对毕加索的画有什么看法和感受呢？”
“或者简单点问，你看得出，这些画作，属于什么画派吗？”
江采瑜的面上浮现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她要在齐少臻面前揭露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的真面目，敢与她抢男人，真不知死活。
想到这，江采瑜的拳头紧紧握起，但她强忍着压抑住了自己。
“画...画派？这鬼画符一样的画的还有分派别的吗？”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乱七八糟的笔画，我觉得我都能画出来了呢。”
“少臻，如果你喜欢这种风格的，等回去我帮你画一幅吧。”
苏向晴一脸天真地看着齐少臻和江采瑜，红红的眼睛里还有一点点眼泪的残留，但此时她仿佛全然忘记自己已经哭过，讲得眉飞色舞。
江采瑜听完苏向晴的话，强忍住笑意，果然，苏家大小姐真的什么都不懂，她从没听过这样的回答，真是令人感觉可笑。
齐少臻的脸上浮现出让人看不懂的表情，他的内心对苏向晴回答的话语充满怀疑。
“那你分得清这些画是油画还是素描亦或是其他？”
江采瑜变本加厉地提问，她料到苏向晴对这个答案一无所知，所以便特地提问，想让苏向晴颜面扫地。
齐少臻将视线从姜亦脸上挪开，移动到了苏向晴的脸上，他希望能捕捉到苏向晴撒谎的微表情与回答中的蛛丝马迹。
“呃...素描是什么啊？油画是指用油来画画吗？是我们平时食用的那些吗？”
苏向晴满脸期待地向江采瑜提出疑问，事实上，她快想要转身离开了，这种如此弱智的问题，她到底是怎么能够演出来不会回答的呢。
有时候，连苏向晴也佩服自己的演技。
听到这，江采瑜终于是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她眼里，此时此刻的苏向晴宛如一个白痴，什么学识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与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她相提并论。
而站在一旁的姜亦已经满肚子疑惑了，他被苏向晴这一系列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
此时的苏向晴与刚刚跟他讨论画作的那个博学的女子大相径庭，难道是被上身了？怎么可能！
他并没有将疑惑的表情摆在脸上，面对着齐少臻，他依旧摆出一张臭脸，毫不给面子。
“你说你也能画？你知道这些画的价值吗？”
江采瑜满脸嘲讽地看着苏向晴，心里期待她在齐少臻面前会出更大的丑。
“是啊，你看这周围的画，大部分都感觉是乱涂的啊，很简单的，我觉得我是可以画的。”
苏向晴得意地一笑，与此同时还瞥了一眼齐少臻。
听完这番话的江采瑜笑得花枝乱颤，比刚刚更厉害了。
此时的她心里痛快极了：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些愚蠢的话语，肯定会被少臻所厌恶的。终有一天，少臻会和她解除婚约，然后和我在一起，这样我的下半辈子就无需顾虑了。
“少臻，你看她...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江采瑜强忍住笑意，伏在齐少臻的耳边偷偷地说道，她猜想齐少臻一定会和她一起嘲笑这个愚蠢而又无知的女人。
然而齐少臻并没有扯出一丝笑容，他用耐人寻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向晴，若有所思。
苏向晴被他盯得有些慌张，她赶紧低下头，当作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片刻，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明天继续上班，不许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