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咱进京都前遇到的南锦那帮人吗？”
“记得。”
“我看他们那城主儿子悬了！”
“我看也是！”
“东荣那边武成王之子也找了16年了，到现在都没着落。我看八成没了。”
“我看也是。刚出生就被贼人偷走，连口亲娘热奶都没喝到活不久。”
“你说这些王爷城主们怎么尽丢儿子啊？南锦那边的小公子也找了十几年了没着落。悬！”
“没了、指定没了。”
“有权有势有什么用，香火都没了···”
几个杂耍艺人卖完艺在月老祠别院的客房里喝着小酒闲聊着。杂耍艺人东拉西扯闲聊许多，听得月老祠的小哥是着实好奇。
每当来人住在他们这香火不旺的城北月老祠时，他都喜欢凑近去听他们说些外面世界的光景。来过月老祠的都客气的叫他声英哥，不客气就是丑小子。
不知是何年岁？他和父亲归尘这今国京都的城北月老祠安了家。
今国人崇尚浪漫。这牵人姻缘的月老自然受人供奉喜爱，在京都东南西北各一座月老祠，城东的是皇家所属，城南、城西的香火旺到不行。
唯独他爹盘下的这城北月老祠香火差点意思。刚盘下时香火还有些兴盛，可他爹似乎没想过好好经营月老红娘这门生意。过了几年月老祠里香火彻底败落，住在城北的善男信女要求姻缘都嫌弃这破败不爱往这来了。
香火不好，吃食自然不好。好几次他开口劝父亲修缮月老祠，父亲就说没钱，修缮太好招摇不利己。每每提起归尘都这么回复，久之他也不再提了。
这月老祠现今更像是客栈，偶尔接待一些交不起昂贵客栈钱的人住住。他们收些零散小钱补贴。
“英哥，过来。”葫姑来了。
他笑着凑过去。
“哎呦！你这张脸别笑了，怪吓人的。”葫姑看他左脸连着脖子那块青斑是一脸嫌弃。
“给你爹的。”葫姑又送叫花鸡来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送了，葫姑脸上还是一脸娇羞。他爹盘下城北月老祠前葫姑原本是这里打杂的，后来他爹是一个老人没留全撵走了。
葫姑去城北祥明酒楼谋生。她念旧经常到这坐坐，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看上了他爹，整天想着嫁给他爹，还直赞他爹真男人。
英哥心里只觉葫姑白费力气。据表叔周四海说他爹一片丹心向他死去的老娘。好几次他都提醒葫姑别费劲没戏，葫姑倒是执着得很。
“你倒是拾到拾到自己，这丑模样将来可怎么娶媳妇！”葫姑又是数落一顿后走了。
他到不生气只觉好笑，心里想着娶媳妇这种事怕是这辈子他都不能够的。送走葫姑后便朝着后山他和爹爹居住的木屋走去了。
推开门。
归尘在地上打坐。
“爹，葫姑又拿叫花鸡来了。”他把叫花鸡放到饭桌前。
归尘鼻子嗅了下味。
睁眼。
而后盯着他许久，说了句“今天青斑没画对，小了。”
“啊，我没在意。”他摸摸脸。
“仔细些。”归尘来到饭桌前。
“爹，我这样打扮得到什么时候？我也想像来月老祠的那些姑娘们一般打扮。”英哥颇为生气端着饭菜到了归尘跟前。
他是女子。这些年归尘一直让女儿着男装，脸上画青斑掩盖身份。一扮扮了十几年。小姑娘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男子。
“英儿，再忍些时候，你表叔那快好了。”归尘安慰着女儿。
“快了是什么时候？表叔都多少次说快了。什么时候我们就能正大光明以归姓示人了吗？明明我们就不姓陈。”
归尘看着女儿，心里有些许心疼。本是娇贵的女儿，却因自己的在破败的月老祠过着改名易姓的粗糙生活。想着归尘便把自己爱吃的叫花鸡放到了归落英跟前，扯了跟大鸡腿放到她碗里。
“行吧我再等等吧。”归落英笑了。畅快的咬上了鸡腿。
父女俩吃着饭，归尘犹豫了半晌后开口说“我要出门办点事，明儿兴许能回，若不回你就着女装去找你表叔。我不在时照例装扮起来。兴许我回来，我们爷俩就再也不用这个姓陈的身份了。到时你光明正大的打扮好去逛花灯节。”
“行，到时爹爹和我一起去逛。”归落英很是高兴。
晌午过后，归尘出了门。
归落英索性将月老祠大门一关，安心的躲在自个儿的小窝不出去了。日落时出来给那几个住宿的杂耍艺人开门，闲聊了几句又缩回自己小窝睡下。
这些年来归尘一外出办事，她自个儿怕应付不来那些个人来人往都是这么干的。归尘到不在意损失的这几个香油钱，反而觉得这样对她安全。
夜深了。
归落英被自己肚子闹醒了，跑到厨房席卷了一番又美美的缩回了小窝。
吱——
隔壁房门被推动的声，她警觉的熄了烛火。
听着动静是有人在他爹的房里翻找着东西。
她抽剑轻步来到父亲房门口，脚步声却临近门前。
突然。门开。
刀锋寒凉掠过她的左耳边，差点耳朵没了。她立马回击。那人刀法的招式很像是父亲教她的剑法招式，但此人出招似乎比她父亲的更狠辣些。
“谁？”她嘴里呼了一声。
一时间忘了收声，女子柔和声线展现。
那人听着这声音似乎愣了片刻后，毫不恋战的与她对战几招后逐步防守退却朝月老祠外方向奔去。
她随即舍了剑取了顺手的长鞭追出去。
一番你追我赶，追逐至了京都长街上。
黑衣人不见了。
这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爹躲的那帮人？仇家怎么会用爹的招式？回想那人与之对招的招式。归落英心里起疑。
长街上空荡荡的，只是幽幽飘荡着打更的声音。
圆月皎洁之光落地，她独自一人往城北方向走。
哒哒马蹄声，她仔细听着。
马蹄越来越近直达他跟前。
是一黑一白两匹大马，人儿马儿黑白配。
这一黑一白的马上，分坐的是两位男子。
白马上坐着的黑衣公子装扮看着武人的模样，但面容却十分清俊，单看脸说是位文雅的读书人也是有人信的。
“阿云，咱们京都是多少年没见乞儿了。”黑马上好看的白衣公子对着黑衣公子说，随手就扔了她一锭银子。
归落英这楞了神，是把她当乞丐了。
“瞧你那模样，脏死了。”白衣公子接着说。
“我不是乞丐！”归落英反驳。
“你小子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女气的。”白衣公子笑。
露馅了！忘了我这装扮是男子，该收些音的。归落英是撒腿就跑。
“站住”一直不说话的黑衣公子叫住了她。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英哥故意收了声装了装。
“京都宵禁除各色年节外均不许百姓夜里出行，你个姑娘家既不是无家可归的乞儿，就赶紧回家去吧。”黑衣公子。
“遵命。”说完是拔腿就跑了。想不到自己伪装多年，竟被第一次见面的人给看出是女儿身，天天见的葫姑都没发现。归落英是一路飞奔，还顺带摸了摸青斑掉没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