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她和张鸿福一大早出门,却扑了个空。
张鸿福有些不甘心,道:“那他们大概啥时候会回来呢?咱们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不然俺俩搁这等会儿?”
张静槐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们就等会儿吧,要是等到中午不见人,我们就回家。”
父女两人在附近找了一颗大树,在树荫底下坐着乘凉。
坐了大约不到半小时,东边开来了一辆军绿色卡车,上面拉着的是满满一车的砖头。
卡车停在离他们一百米远的一个工地上。
只见司机从驾驶位上跳下来,叉着腰冲工地里吆喝:“出来卸砖啊!磨蹭啥呢,老子还赶着去拉下一趟呢!”
工地里跑出一个人,“你咋今儿个来了?不是说好明天么?今儿个大家伙都放假了,这都没几个人!”
“你说啥玩意啊?”司机语带怒意,“明明说好的今天,老子忙得每一天是闲着的,你想说老子没给别人送,先给你送了?”
工人头子知道应该是自己记错了,有些恍神。
司机大手一挥,又道:“老子不管那么多!你快给老子找人来卸车,不然老子就把砖拉走了,钱也照样不还你!”
…
父女两人听着热闹。
忽然,张鸿福站起了身来。
张静槐立马猜到他要去干什么,问道:“爸,你要去帮忙?”
张鸿福咧嘴一笑,用手拍拍屁股上的土,“俺可没有那个好心,俺要去挣他的钱去嘞。”
“可是那一大卡车,没几个人,要卸到啥时候。”
“这你就不用管了,坐这儿等学林吧,我过去了。”
说着他就往工地那边走,没一会儿就和工人头子商量开了。
许是价钱没有商量好,张鸿福和工头说了好久,张静槐看着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又过了一会儿,张静槐坐不住了,起身也走了过去。
走近一听,果然是价钱没有商量好。
工人头子表示只能按一个人的工钱算给张鸿福,因为他认为张鸿福一个人肯定卸不完这车,他还得再请几个人。
而张鸿福则是觉得不用请人了,让工人头子把准备用来雇其他人的钱都付给他。
“大爷。”张静槐听了一会,插话问道:“您打算出多少钱卸了这一车?”
工人头子上下打量了张静槐一眼,大抵猜到她是张鸿福的闺女,比出两根手指:“两块钱!请四个人,妮儿你快劝劝恁爸,五毛钱就给我卸了吧,不然他一个人要干到天黑都干不完。”
“谁说干不完。”张静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您就说要把砖卸到哪里吧。”
闻言工人头子嗤笑一声,“难不成你这个小妮儿也要跟着帮你爸赚这两块钱?”
张静槐嘴角噙着笑意,“大爷咱就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吧,人司机大哥还等着开车回去呢。您就说要将砖卸到哪里吧。”
工头笑容凝住了,指指一边,“就卸在这儿就行,咋?恁爸一人真能卸?别为了两块钱把恁爸累死了。”
闻言,张鸿福脱下今天新换的干净外套,挽起袖子就准备干活。
张静槐却是抓住他的胳膊,道:“爸,你先去那边搬几块木板来。”
那边有一摞长长的木板,是做房子时要用来搭台的。
张鸿福不知道张静槐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着去搬了几块木板来。
随后张静槐接着指挥,让张鸿福将木板的一头架在车上,一头抵在地上,一个简易的滑梯传输板就做成了。
“哈哈哈~”张鸿福朗声大笑,粗砾大掌揉了揉张静槐的头,“俺家小妮儿就是聪明啊。”
工头和司机也愣住了,没想到张静槐能想出这个点子来。
张鸿福接着让张静槐去一边阴凉地坐着等,自己则是爬上了卡车,搬着一摞摞的砖,通过滑梯木板将砖滑下去。
张静槐坐不住,站在底下帮忙将砖头摞整齐。
小闺女是从小宠着长大的,张鸿福自然是舍不得让闺女在烈日下做这种粗活,不停地催着让她到一边去歇着。
可张静槐不肯走,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加快干活的速度,想着早点结束。
有了这简易的传输板,车上的砖头以非常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少,没一会儿就少了大半车。
张鸿福跳下车来和张静槐将地上的砖头摞整齐,然后又爬上车,继续开始运起砖头。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整车砖就被搬空了。
司机对张静槐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个小妮儿中啊,聪明!好好读书,指定是个大学生。”
被夸的是张静槐,张鸿福却是笑得格外大声,一边摞着地上的砖,一边骄傲道:“那可不,俺家小妮儿上学期可是考了高分,数学一百分嘞!”
“中中中!这妮儿厉害。”司机说完,看向工头,“掏钱啊,人家父女两人给你卸了一大车砖,你还不快点掏钱,还想抵赖不成?”
工头支支吾吾,就是不掏钱,“这不是还没干完。”
“差这点功夫?人家还会拿了钱就把这点活落下,不干了不成?”
“我又没有这么说…他们还给我弄碎了几块砖嘞……”
司机暴脾气上来了,“放恁娘的驴屁,你找人给你搬砖,就一块不碎?你少他娘废话,赶紧把两块钱给人家。”
被这么催着,工头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两块钱,递给了张鸿福。
张鸿福乐呵接过钱,然后手脚利索地赶紧将剩下的砖摞完。
干完活,已是晌午。
父女两人都是忙出一身汗,一上午也没能喝过一口水,此时已经渴得嘴唇起皮。
“走!俺俩找个面馆,爸带你吃面去!”
“不了吧。”张静槐舍不得钱,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参与劳动挣到的钱。
张鸿福‘嗐’的一声,托着她的后背就走,“不差这几分了,今儿个俺家小妮儿可是赚了两块钱呢!”
张静槐嘻嘻笑着,这才说好。
父女两人找了一家简陋的小摊,两人各自点了一碗浆面条,再各自要个烧饼。
面还没上来,两人就把人家茶壶里的水喝得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