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秀姑邀请黄元武来家里吃饭一事,张静禾并不知情,所以中午下楼吃饭的时候瞧见了黄元武,十分惊讶,下意识就想转身上楼。
是常秀姑直接拉住了她,强行将她拉到了餐厅坐下。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里,常秀姑咬牙低声交代:“跑啥?好好吃饭,吃过饭恁俩好好聊聊!”
不由分说的,她既强硬又温柔地将张静禾按坐到了黄元武的身边。
黄元武也同样浑身不自在,从张静禾的反应中,他可以看得出来她根本不知情自己会来。
不仅张静禾想转身就走,他也生出了起身离开的想法。
但是跟自尊比起来,他更想搞清楚张静禾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躲着他。
饭菜陆续上齐,常秀姑招呼着,让黄元武动筷吃饭。
席间,常秀姑斟酌几次开口和黄元武搭话,但最终都没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说的话。
最后是张静禾放下了根本没碰过菜的筷子,语气平淡地说:“我怀孕了。”
“嗯?”黄元武没听清,但下意识回应。
“我说,我怀孕了。”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想知道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她眼瞧着,黄元武好像整个人石化了,神情呆滞。
没多久,咣当一声响,他手里的碗筷掉落在餐桌上。
然后他变得慌乱,跟无头苍蝇似的,手脚也好像是借来的。
“你去哪儿?”张静铛见他起身好似要离开,愤怒拍桌,“你个孬孙,这就想逃跑了?有点能耐没有!”
“我不是要跑!”他的理智稍稍回来了些,但仍是有些语无伦次,“我要去打个电话,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赶紧过来。”
说到这,他的理智彻底回笼,站定,深呼吸着看向张静禾,真诚地说:“过来提亲,我要娶静禾。”
面对心爱男人的深情表白,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占据张静禾大脑的,更多是理性。
她的眸中不过是闪过一瞬亮光,很快就湮灭。
看着激动的黄元武,她毫不留情、毫不迟疑地泼下一盆冰水:“你不用联系他们,我并不打算跟你结婚。”
什么?黄元武再次石化当场,激动的表情凝滞,随后一寸一寸地垮了下来。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面如土色问:“静禾…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不打算跟我结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我惹你生气了?还是我……”
他竭力地找着自己的原因,张静禾摇头否认,“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想结婚。”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便再没必要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几近冷酷无情地对黄元武说:“我通知你一声,是出于你是孩子的父亲这个身份,但是我们的关系不会因这个孩子而有任何变化。我将独自生下这个孩子并抚养,并且这个孩子跟我姓张。你作为孩子的父亲,可以来探望孩子,任何时候都可以。”
哪怕她们已经分开,她也可以接受黄元武来看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始终都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不仅黄元武,大家伙都不明白张静禾为什么会这么想。
特别是常秀姑,长吁短叹,拍大腿深呼吸。
要张静禾是她的亲闺女,她肯定会指着张静禾的鼻子臭骂一顿,可张静禾不是。
她到底只是一个后妈,要记住自己后来者的身份,得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曲奶奶的心理也差不多,她也想苦口婆心地劝张静禾,又怕自己话多了招人烦,毕竟她只是听张静禾叫一声奶奶,而不是张静禾的亲生奶奶。
大家陷入了沉默,墙上秒钟走动的声音这会变得十分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黄元武打破沉默,艰难地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依旧,但是这个孩子你会生下来,对么?”
张静禾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担心黄元武会怒不可遏,然后和她分手,甚至让她把孩子给打了。
“嗯。”她点头,语气神情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如果你能接受我刚刚的说法,我们可以保持现在的关系,并生下这个孩子。”
黄元武很是不解,几近祈求问:“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么?”
“没有。”
“好吧……我、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回去想想吧。”他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与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黄元武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的那一瞬间,张静禾强提起的气陡然泄去。
大家看着她这幅模样,更加不解。
常秀姑再也忍不住,问:“为啥呢?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不想结婚啊,你为啥就不能和他结婚呢?”
先前是张英益不肯结婚,现在是张静禾不肯结婚,这几个孩子真是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就在大家都以为张静禾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如果我们的感情深厚,不需要一张纸来维持我们的关系。”
谁知道她们以后会怎么样,还不如不领结婚证,这样就算他们分开了,也不会有太多的纠葛,孩子始终都会是她的。
常秀姑张张嘴,还想劝,但是自己开口车轱辘来车轱辘去都是那几句话,自己都说烦了,肯定也说不动张静禾。
几次张嘴说不出来话后,她选择放弃,烦躁离席。
“吃饭吧吃饭吧,”曲奶奶招呼,“不管是啥天大的事,都得先吃了饭再说,特别是你,大妞,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嘞,快多吃点吧。”
张静禾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内心变得柔软,连带着外散的气息都柔和了许多。
她忍着不适,拿起了筷子,托起了饭碗,认认真真地开始吃饭。
可是除了她和神志不清的张鸿福外,没有一个人有食欲。
开始对她不结婚说法表示支持的张静铛这会也蹙起了眉头,任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既然感情深厚,为什么不去领证呢?这不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
想来想去,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其它方面,并不假思索就问出了自己内心所想:“可是你不结婚,那就属于未婚生育,能生得下来么?现在抓得很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