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件已经被张静禾洗干净，搭在竹竿上的米白色衬衣，她失着神。
这几天过得真快，曲学林又走了，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还在走之前发生了这么丢脸的事情。
一想到她从曲学林背上下来的那一幕，她就羞愤捂脸，发出哀嚎声。
“咋啦这是？”张静铛问张静禾，“小妮儿从刚刚搁屋里就这样，不知道是发了啥癔症。”
张静禾这会儿大概知道张静槐是为何了，劝说：“小妮儿你别放在欣赏，哪个女孩子都会有第一次的。”
张静槐从指缝中露出眼睛，羞愤地说：“可是也没有谁像我这么丢脸啊。”
“谁说没有？当初你二姐……”张静禾话没说完，就被张静铛捂住了嘴巴。
她笑着躲开，一边躲开张静铛的手，一边继续说：“当初你二姐，身上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还以为是自己受伤了呢，哭得好伤心好伤心，让咱爸赶紧带她去卫生所！哈哈哈~”
说着她大笑了起来，气得张静铛直跺脚。
张静槐被逗得情绪好了一些。
“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张静铛威胁说。
张静禾不理会她，继续道：“那天我也没在家，是后来听咱爸说的。咱爸还以为她真嘞是生病了呢，赶紧带去卫生所，结果是身上来了！人家卫生所的人还训了咱爸一顿，说咱爸也不晓得教教她呢！”
“我咋不记得？”张静槐疑问。
虽然那时候她还没来这里，但是原主的记忆她都有，印象里并没有这一段。
张静铛赶紧说：“你肯定不记得啊！因为就没有这回事。”
“噫！你咋能不承认呢？就两三年前的事情，你就忘了？”张静禾用肩膀去撞她。
她恼了，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张静槐被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还追上去，在后面扳着张静铛的肩膀，问她那时候是不是也被臊死了。
张静铛被她磨得苦笑不得，佯装出一副烦躁的样子。
还是甩不开张静槐，她就使出绝技，挠张静槐的痒痒。
张静槐招架不住，只能往张静禾的身后躲。
三姐妹又闹了起来，院子里充满了三人打闹的欢笑声。
不过没闹多久，张静禾就招呼着，让张静槐坐下来歇着。
小心再弄脏了衣服。
原本已经忘了自己来了大姨妈的张静槐霎时就垮了脸，乖乖又回柿子树底下坐着。
这个老式月经带还真是麻烦得很，用起来不舒服不说，还要担心弄脏衣服！
她捂着小肚子，咬唇纠结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张静禾：“大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卫生巾？”
正在裁新布的张静禾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她，“知道啊，人家城里姑娘，有钱人身上来了，用的就是那个。之前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班里就有同学用这个。你是咋知道的？你班里有同学用？”
张静槐想了想，没见过。
不过这种私密的东西，还在这种年代，就算人家用也不可能拿出来让别人看见。
可不这么说又没法解释她是如何知道有卫生巾这种东西的。
于是她点头，“嗯，见班里同学用过，我还以为都是用那样的呢。”
“哪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好的命啊。”张静禾继续开始了手里的活，张静槐今天用的还是她以前纳的没用过的月经带，得再纳几个新的才行。
小妮儿在她们心中一直是个小孩儿，她们都忘了小妮儿也会来月经这回事。
所以一直没能跟张静槐讲这方面的事，更忘了给她准备这方面的东西。
张静禾叠着手里的布，想起了以前妈妈教她裁布的样子，忽然心中感慨万分，觉得是自己这个大姐做的不称职。
她心口堵了一口气，鼻头也发酸，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
张静槐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安慰又怕会导致她才控制好的情绪崩溃。
于是她干脆直接转移话题，信心满满地说：“大姐，明年！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咱和二姐一定会用上卫生巾，再也不用洗这个月经带的。”
张静禾温柔笑笑，“好，小妮儿说的一定会成真。”
……
月经一来就来了整整六天。
这六天里，张静槐像是长在了凳子上一样，轻易不下凳子，更别说出去跑步活动。
原本每天一下课就走的她也拖延到等人都走了，这才站起来看自己的凳子有没有被弄脏。
被老师发现她天天放学都是最后一个走，老师还以为她是留在教室学习。
上课的时候拿她来做正面例子，表扬说：“大家都要向静槐同学学习啊，虽然静槐同学年纪比你们小，但是人家最刻苦！每天放学了还留在学校写完了才走。我跟你们说啊，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们要是不努力，到时候考不上高中，就都回家放牛去吧！”
嗯？
张静槐疑惑。
是谁传出去的谣言？
她什么时候在学校写完作业才走了，不就是上个星期放学走得晚点了而已么。
今天被这么当众一说，放学之后她倒不好意思马上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哎…”老师拖着长音，看着刘绮霞空着的位置，“你们都谁和刘绮霞是一个村的啊，她为啥还不来学校？这都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还不来，是不读了？”
他嘟嘟囔囔：“放学我得去她家家访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跟前的原因，说着他的视线就落到了张静槐的脸上，“我记得你和刘绮霞就是一条村的是不是？放学了你带我上她家去。”
“……”张静槐无语。
难道这个老师没听说她家和刘绮霞家不好？
她挤出一个客气微笑，委婉道：“老师，我还要留在学校写作业呢。”
“嗐，你还写啥作业啊，别浪费那个时间了。只要你考试不睡觉，一定能考第一。好了，大家打开第六单元，今天我们来讲……”
不得已，张静槐只能想着下课早点溜，就当自己忘了这回事。
结果老师早早就在教室外头等着她，她一出门就被逮住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领着老师回村，带路到了刘绮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