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讲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没有多华丽的语言修饰，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口才，她只是那么平淡的叙述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有些是她听说的，有些……是她亲眼所见，总归不会有所造假，一切都是真相。
她说完，看着尹小丽沉默不语且平淡的脸色，抿了下唇：“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尹小丽抬头看她，清秀的小脸面无表情。
“感激涕零？还是痛哭流涕？又或者是我应该感动得无以复加？”
楚涵哑然。
尹小丽讽刺一笑：“我当初给了他多少机会，他又捅了我几刀，我数都数不清了。打了巴掌后又给个甜枣，还是一个带血的甜枣。我做不到也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涵当初也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阮清月作为小三登堂入室的流言更是在尹小丽孕后达到了*。
试想一下，换作是她遇到当初的情景，她也做不到冰释前嫌，可也不会在了解到唐锦霖这三年的生活后无动于衷。
可他们到底要怎么样也是他们情侣的事，与她这个外人何干？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捋不清，哪有脸去劝说别人？
无非是不甘心自己求而不得的，却是别人嗤之以鼻的罢了。
楚涵自嘲一笑：“我今天说的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的时候站定，轻声道：“小丽，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唐少对你们的感情我们这些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人让唐少主动去死，那个人一定是你。”
唐锦霖是高傲的，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矜雅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没有谁能够命令他，更何况是让他去死。
可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一个意外，唯一一个意外。
尹小丽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然后指尖早已掐进了手心里，指甲盖都泛着白。
许久，她平息了所有情绪从厕所里出来，却在转角的墙壁上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男人。
他听到脚步声掀眸看了过来，本是冰冷如霜的深眸，却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微微柔和了眉眼。
尹小丽认真的看了他许久，才发现，他似乎真的清瘦了许多，以往挺拔颀长的身躯，如今看起来似乎有些单薄。
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尹小丽看着男人清雅隽丽的脸庞，依旧风华绝代，却彻底脱下了那层虚假的笑脸，露出了属于他的冷清淡漠。
就像古代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雪山上高洁雅致的无心之神，令人高不可攀。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也会那么幼稚的为爱寻死？
他怎么能呢？
尹小丽眸子微微暗了暗，脚步突然一动，迈步走到了他面前，仰头看着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人。
男人低头看她，浓密的长睫轻扇，那双潋滟如星辰的紫眸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极致温柔，似乎是怕吓跑了好不容易才主动向他靠近的她。
尹小丽笑了下，清秀的小脸柔化开了表情，然而手却猝不及防的抬起。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尤为突出。
“疼吗？”她轻声问，那只手还在微微的发麻和颤抖。
唐锦霖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遍，白皙的脸庞迅速染上了鲜明的巴掌印。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舌尖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侧脸，垂眸看她，抿唇不语。
尹小丽看着他平静的脸色，突然就崩溃了，伸手扯住他领口的衣服将他往下一拉，泛红的杏眸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我问你疼吗？回答我！”
“丽儿，”他配合着弯下腰，紫眸深深的凝视着她，不答反问：“如果我说疼，你会心疼我吗？”
“不会！”她答得斩钉截铁，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里滑落：“永远不会！”
她似是说给自己听：“我为什么要心疼你啊？你的命是我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你不珍惜就算了，我凭什么要心疼你，我不会心疼你，永远都不会了………”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染湿了她的手背，也烫伤了他的心脏。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心疼我也没关系，那换我心疼你好不好？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是你一个人的，谁都夺不走，那么丽儿，你还要我吗？”
她怔愣住，唐锦霖勾唇一笑，修长白皙的脸轻轻地擦过她的脸，温柔的声音不容拒绝的送进她的耳朵，闯进她的心里。
“你可以不是我的，但能不能………别不要我。茹儿，霖哥哥也是人，不是神。我也会怕，也会疼，也怕绝望和孤独。所以，别丢下霖哥哥一个人好不好？霖哥哥只有你了。”
一声“茹儿”和“霖哥哥”，像是划破了时空将过去送到了他们面前。
“霖哥哥已经知道错了，茹儿能不能……再原谅一次霖哥哥？”
泪水模糊了双眼，如同倾闸而出的洪水，再也遮挡不住。
漫天的委屈和无错彷徨涌上心头，尹小丽溃不成军，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她抬手想擦掉，却被男人握住了手腕，温柔却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的手环在他的腰身，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小脸上，似乎要替她吻干所有的泪水。
吻逐渐往下，堵住了她的唇。
尹小丽全身一僵，刚想侧过头躲开，手也想松开他的腰将他推开，却被他一手禁锢住她的手，一手插过她柔顺的头发，用力将她的脑袋往他的方向一压，两唇贴得更紧。
片刻后，他微微松开她，嗓音低哑温柔，如同蛊惑人心的妖精，带着诱哄和迷惑：“茹儿，还爱我吗？”
爱吗？
尹小丽的动作僵住，脸色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
她已经不记得，爱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痛了太久，当初的美好早已消失在了无尽的伤害里，看不到丝毫的踪迹。
可如果真的不爱了，当听到楚涵那些话的时候，当听到他差点死去的时候，当想象到他痛苦绝望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的不是平静如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兴奋与高兴，而是一阵阵不容忽视的钝痛和恐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