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丽被他看得脚步顿住，微微攥紧了拳头。
明明她是来质问他的，她为什么要跑？
想到这里，尹小丽仰起头看他，眼神坦荡而无惧：“莫莫和阳阳是你带去的。”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唐锦霖紫眸深深的凝望着她，看着她冷凝的脸色，他忽然笑了，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是又如何？”
语气透着漫不经心和凉薄，似乎能凉到人的心底。
尹小丽的怒意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她紧紧攥着手，不算尖利的指尖陷入肉里，几乎掐出血丝。
“唐霖霖！他们只有三岁！”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像是从嘴里挤出来一般。
“所以呢？”他盯着她，紫眸深得浓郁，偏偏脸上云淡风轻：“你想说什么？”
尹小丽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脸色铁青：“你觉得让两个三岁的孩子出现在刚才的场合里，合适吗？”
“呵——”
唐锦霖闻言，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对于她愤怒的讥讽。
他蓦地站直身迈步向她走来，在她面前一厘米左右的距离站定，低头凝望她。
尹小丽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仰头盯着他。
唐锦霖看了她几秒，须臾后，他俯下身，紫眸与她清澈染着怒火的杏眸平视。
他微微启唇，声音温柔缱绻如同情人间的低语：“丽儿觉得，是我过分了？”
尹小丽抿唇，扭开脸没有看他，只冷声道：“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莫莫和阳阳不是你用来达到目的的工具。”
“丽儿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他伸手撩起散在她脸上的碎发，将它们勾到她的耳后，动作轻柔：“既然知道，今天为什么还要去呢，嗯？”
“丽儿不去的话，莫莫和阳阳自然就不会出现在餐厅那里了。”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丽儿明明和莫莫阳阳有约了却还是去跟别的男人相亲，所以你是打算相亲完以后再去陪莫莫阳阳吗？丽儿不觉得………这样对他们太残忍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们却忍心扔下他们三年不管不顾，一回来就去跟别的男人相亲，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一个一个问题砸下来，尹小丽的瞳孔骤缩，脸色瞬间苍白，没有丝毫的颜色。
她倏地抬头看向男人，男人俊雅的脸庞带着平静温柔的笑容，如同平静的海面没有丝毫的风浪，亦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得可怕。
尹小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却被男人揽住了腰，禁锢进他的怀里。
“丽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勾唇笑着。
尹小丽强忍着眼里的酸涩和滔天的自责与悔恨，她想说她没有，然而嘴唇张了好几下，却依旧没能说出口。
窗外车水马龙，隔音效果很好的包厢因为打开了窗而是外面的热闹挤了进来。
鸣笛声、细微的交谈声………参差不齐，却显得里面愈加的寂静。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过了一个多世纪，尹小丽盯着男人淡漠的俊脸，突然笑了起来。
“唐锦霖，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永远懂得怎么利用她的懦弱与心软。
她想掰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没掰动，他的手像铁钳子一般紧扣着她，明明没怎么用力，她却依旧掰不开，如同过去斑驳的岁月里，她始终活在他编织的囚笼中一样。
可是现在………她出来了，也不打算回去了。
既然掰不动，她也就不掰了，就像那段不纯粹的感情，既然脏了，她就不要了。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杏眸泛起了一丝笑意的涟漪，干净得纤尘不染，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没有丝毫的温度：“我欠莫莫和阳阳，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可是唐锦霖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当初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我带着满身的期待怀上孩子，感受着孩子在我肚子里一点一点的长大，我觉得这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可是这一切终究抵不过你口中所谓的恩情。”
她又笑了下，当初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卷土重来，曾经她疼，但有期待，有绝望，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什么都看不见。
就连她自己都身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把伤疤重新揭开，伤口血淋淋得可怕，却再也激不起感情的一丝波澜。
她的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见了。
“我卑微的乞求过，却没有成功过。”
“唐锦霖，我有罪，我认罪，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你在我这里，同样是死罪，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或许对莫莫和阳阳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爱他们、疼他们的父亲，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斩钉截铁认下“罪名”的那一刻，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拥抱着阮清月冷漠转身的那一秒。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初在海边，她曾给过他选择。
当年，他但凡停下一秒，又或许犹豫那么一秒听她解释，她都愿意放下一切，好好跟他在一起，好好抚养莫莫和阳阳长大。
为了孩子，她宁愿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听他的解释。
然而他没有。
他抱着阮清月，带着浑身的冷漠和厌恶转身。
于是她落入了地狱，再也起不来。
她的世界曾经全是他，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都是他存在的痕迹，大片大片的梦幻，最后变成了虚无。
一切显得那么的可笑。
唐锦霖搂着腰肢的手紧了紧，紫眸里的痛意一闪而过，却在下一秒恢复平静，仿佛所有的悔恨和疼痛都是错觉。
迎着她冷漠的眼神，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低头靠近她的脸，在嘴唇即将相贴时被她躲开了，眼神带着厌恶。
他的眼里掠过一抹戾气，却没有强迫她，而是微微一侧脸，薄唇靠近她的耳边，轻声吐息：“丽儿，就算不原谅，就算你判了我死刑，你依旧是我的，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