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车里都沉闷得让人窒息。
秦蓁不是没看到封晟眼底的乌青,和他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她很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并将把视线看向了车窗外。
封晟几次试图挑起话题,但望着秦蓁那绝然的侧影,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他的妻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决。
很快,民政局就到了。
纵使再不想下车,封晟还是很有风度地去帮秦蓁开了车门。
“谢谢。”秦蓁优雅道谢,声音有点沉闷。望着封晟伸过来的胳膊,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挽了上去。
毕竟是深爱过的人啊,即便分手,也应当体体面面。
两人缓步走向民政局。
每走一步,封晟的难受就增加一分。
只要一想到以后站到秦蓁身侧的男人,不再是自己,他的心就痛得拧成一团!
颜值极高的两人刚进民政局,就有工作人员满面笑意地迎过来,“二位这么登对,是来领证的吧?那边请。”
秦蓁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放眼一望,来登记结婚的只有了了的几对,倒是离婚处人满为患。
封晟看到这么多人,英眉紧皱,心头却是一松,“一个小时后我还有重要会议,要不明天……”
“不用等明天!”
不想秦蓁看了看大屏幕上的受理号码,拿出手机,“我昨天就在手机公众号上预约好了。”
她核对了一下号码,“下一对就到我们。”
封晟怔在原地,一向冷酷的幽眸里,突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激烈情绪。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今天我不舒服,明天再说。”
他说着,不管秦蓁的冷脸,拽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秦蓁当然不同意,“封晟,我们说好的——”
“呀!封总!秦…小姐,好巧啊,你们也来离婚?”
跑来打招呼的竟是封晟的大学同学。
秦蓁对他有点印象。因为那次同学聚会他就坐得离门最近的位置,而且这个人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她,令她十分反感。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来离婚的?”封晟此刻最听不得离婚二字,当场怒斥,完全不给老同学面子。
“这不明摆着的吗?”
那个同学也恼了,甚至当着他的面,就去问秦蓁,“秦小姐令在下一见倾心,既然离婚了,要不要考虑跟在下——”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就砸到他的脸上!
封晟简直像只狂怒的狮子一般,冲上去摁住被打倒在地的老同学,就是一顿狂揍。
秦蓁眼见着那人鼻血都被打了出来,生怕闹出人命,急忙上前抱住封晟的胳膊,“别打了!”
封晟停下来,望了她一眼,示意她躲开。他不想伤到她。
秦蓁却执拗地抱紧他的胳膊,瞟了眼电子屏幕上滚动的号码,“到我们了。”
封晟仿佛听到终极审判一般,全身的力气都被人偷走了。任由秦蓁拉着他过去办理离婚手续。
“不——”
不等办事员张口,封晟就猛地站了起来!正巧电话响了,他一看是林胥来电,就急忙借口接电话,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秦蓁气恼地追了出去,“封晟,你站住!你这样有意义吗?”
“别忘了,最开始提离婚的人是你!”
封晟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他背对着秦蓁,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我们,非离不可吗?”
秦蓁心里也堵得十分难受,她抚了抚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封晟转过身,眸底尽是期待。可秦蓁的话却令他心凉到底:“要不然呢?”
秦蓁质问他:“你爱我吗?你有像丈夫爱妻子那样爱过我吗?”
“哪怕曾经有那么一秒,你在心里想过,‘就是这个女人了,我封晟要跟她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回答秦蓁的,只有封晟的沉默。
秦蓁的心中钝痛起来。她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跟这个无情的男人说那些话?她是爱过他,却永远换不来同等的爱!
“看吧!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还捆绑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封晟震惊的盯着她,她竟然如此笃定自己不爱他!
秦蓁忍住泪意,看到大屏幕上已经显示他俩跳号了。知道重新预约,肯定要等到明天。于是深吸一口气——
她决定的事情,就绝不能半途而废!
秦蓁头也不回地走进民政局,直接拿钱来补偿在场等待离婚的夫妻,她今天必须离掉。因为等到明天,她或许就心软了,动摇了……
她不能在同一个男人手上栽倒两次!
不多时,她支付完补偿,所有人都等着她与封晟先办理离婚。到于封晟的那个同学,秦蓁也一并支付了医药费,让他妻子送他去医院。
没办法,封晟只得重新走进了办事大厅。
离婚办理员是位细心的女性,她看出封晟眼中隐忍的不舍,就好心劝道,“离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办了就不能后悔!要不,你们回家再想一想吧?”
“办吧。”秦蓁的话浇灭了封晟所有的希望。
就在办理员长叹一口气,即将给他们的证件盖上钢印的时候,封家的老管家突然冲了进来!
“等等——”
他气喘吁吁道,“少爷,少夫人,老爷子听说你们俩在办离婚,气晕过去了!”
闻言,秦蓁和封晟皆是一愣,办理员眼疾手快地停止了盖印。
秦蓁的脑袋嗡嗡作响。封家爷爷的身体不是一直很硬朗吗?怎么就晕倒了呢?
“去医院。”封晟拿回材料,拉上秦蓁,急忙奔赴医院。
路上,封晟就问:“爷爷怎么会知道离婚的事?”
他是不想离婚,可秦蓁一定要离,他也会成全,并一人扛下所有的责任。
老管家叹了口气,“还说呢,大少,你在民政局打人的时候被人拍了视频放上网了。被有心人看到,直接捅到老爷子面前。”
“他年纪大了,昨天还欢欢喜喜地等着抱重孙,今天就看到你俩离婚,可不得气晕吗?”
封晟顿时自责不已。他爷爷心脏有问题,医生早就跟他们说过,老爷子这病受不得刺激。
“让司机开快点。”
秦蓁还从来没看过封晟如此不安过,她心里也很难受。
在封家,封晟继母徐婷欺负她的时候,老爷子没少斥责徐婷、护着她,他是整个封家最疼她的人。
“爷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秦蓁轻颤的手指,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住。男人的声音很是温柔,“爷爷会没事的。”
好在,封家的人护送及时,老爷子只是一时气急攻心。
在医院做了简单处理以后,他就悠悠转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秦蓁和封晟双双守在他的病床边,老人家颤抖着嘴唇,问:“你们俩是不是已经离了?离了就别来见我,让我老头子气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