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颜看戏一般坐在自己的位置,笑眯眯看着韩君彻漫不经心的开口堵住韩统的嘴。
她不得不承认,重活一世,压在他们头上的感觉的确舒服。
但她总归不能一直在韩君彻身边,也不能总是让他帮自己出头,那样她很快就会对他没了吸引力,很快也会被人嫌弃。
谭娇儿冷不丁的开口道:“我听闻王妃娘娘曲艺高超,不知今天是否有幸听王妃娘娘一曲?”
黎颜脸色一沉,暗自不爽,这俩夫妻真是如出一辙。
先前就是韩统和韩政一联合让自己和黎锦瑟舞曲,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点歌的,真是把她当作了软柿子捏。
“本宫六艺不通,怕是让谭小姐失望了。”
黎颜散漫的说着,与其讲些她不配的话,倒不如一竿子打死说自己什么都不会。
沐瑶兮似乎受到了韩统的某些指示一般,清了清嗓子道:“王妃如果觉得自己作曲太过冷清,臣女愿意伴舞。”
黎颜只觉头大,想来还是自己的威望不够,不然为什么韩君彻拒绝后韩统就不敢再讲话,自己拒绝后还要应付这些人。
她不耐烦的别过头,看着沐瑶兮,刚想推脱,却不料沐瑶兮先发制人,低沉道:“希望臣女今天和王妃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为边关战士以及我国臣民祈福。”
这种堂而皇之的借口她不知道沐瑶兮是怎么好意思讲出口的,但也是这种看上去荒谬的借口却让她难以拒绝。
“王妃娘娘既然已说六艺不通,郡主便不要强人所难的好,不如,由臣女陪郡主作一舞?”
燕妙薇温柔轻缓的声音从黎颜身后传来,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于水火。
郢帝明显有些不高兴,按理说国师府的女儿应该向着皇室一族,可燕妙薇却帮黎颜解了围。
郢帝兀自替燕妙薇找着理由,想着或许是因为谭娇儿和沐瑶兮都不是皇室中人的缘故,无骨山庄的人本性纯良,所以才会帮黎颜一把。
边关营帐。
黎锦瑟脸色极差站在营地最中央,前来会议的只有寥寥无几,也全是伙食房的人,她有些麻木的看着那群丝毫不听从她指挥的士兵。
“传我令,一刻钟内集合完毕,若抗令,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
她话刚刚说完,身后便传来男人清咳的声音,随即便是一声懒惰散漫的话语,音色像极了韩君彻。
她有些恍惚的转身,本以为是韩君彻带黎颜来了营帐,转身后却只见一身白衣高束发的少年形单影只的站在自己身后,脖颈上似是围了白色围巾,随风轻轻飘着。
黎锦瑟疑惑的微眯双眸,上下打量着男人,片刻才开口道:“何人?”
“我当是哪个不怕死的,原来是黎家大小姐。”
“你认识我?”
“镇守边关的女将军无独有偶,黎家大小姐,沐府郡主,这里条件艰苦,那人怎么会舍得让沐府郡主来此地,只能是你这个冤大头咯。”
男人轻佻的说着,似乎是身体不太好,每说完半句话都要稍微停顿咳嗽几声。
黎锦瑟上下打量着男人,带着疑惑开口问道:“你是二殿下?”
“我是谁,或者说我的身份,很重要吗?”
男人没有正面回应,只洒脱的摆了摆手,对黎锦瑟身后伙食房的人冷声吩咐道:“看来是很久没有操练了,又皮烂了,传令,半刻钟集结。”
“是。”
没一会功夫,黎锦瑟集结了良久的士兵不约而同全部列队来到了营地前,这更让她确定身后的那人是二皇子。
“多谢二殿下。”
“这里没有二殿下。”男人懒散的掏了掏耳朵,随意瞥了眼黎锦瑟,“他们交给你安排了,我困了,先去睡了。”
“可…”
黎锦瑟犹豫的开口,见男人停住了脚步才继续道:“可臣女带来的士兵现在水土不服,而黄沙袭来,只能殿下的兵先迎战。”
“我说过,这里没有皇子殿下,也说过,他们任凭你安排,女人就是麻烦啰嗦,不要告诉我,你也水土不服。”
男人不耐烦的说着,像是从怀里翻找着什么,黎锦瑟忙不迭道:“那倒没有,只是臣女和您的兵没有交集,怕会出现损伤。”
“你大可问问我这群兄弟们,凡是来到这儿的,有哪个是抱着靠自己双腿走回去的?”
“此话何意?”
黎锦瑟不解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已经看淡,却又在等待着什么。
不等黎锦瑟琢磨透面前的男人,身后便传来了哄笑声,为首的士兵好心解释道:“这都没明白还带兵打什么仗,爷的意思是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呵呵呵。”
爽朗的笑声让黎锦瑟没有半点脾气,她深呼了口气,扭头看着身后那群被风沙摧残早已没了原来模样的士兵,或许他们说的并不是玩笑话,郢帝把他们扔在这里真的就没打算再让他们回去过。
“报!敌方率八千骑兵前来城楼叫嚣。”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抻了抻懒腰,笑呵呵道:“黎将军,他们来找你了,第一战关乎什么应该不用我这个小喽啰告诉你吧?”
黎颜眉头微皱,看着少年渐渐远去,冷声吩咐道:“所有人,分三队,一队驻守西城楼,一队驻守东城楼,剩余一队随本将军出城应战,水土不服的士兵负责驻守城门。”
战马嘶鸣声伴随着风啸声从荒漠中传来,白衣少年不知何时攀附上了高塔,正悄无声息的看着女孩率军迎战。
“真像她。”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风中一些人讲话一般。
过了许久,才扭头从高塔上下去,面上露出轻快的笑容。
“总归让了三四年了,我的小公主,如果没有真的厮杀一次,他们的野心永远不知道收敛,你也会白白丧命。”
忽略风啸声和战马嘶鸣声,隐约中似乎多了吹笛声,只是笛音悠远,旁人听了也只觉得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