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傻子的话不会有人信,但陈思危本就和自己有仇,能不借机收拾自己?
撂下锄头,他赶忙一边朝门口退,一边将留下的脚印擦除,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大棚,准备下山。
慌乱之中,赵二宝踩踏了不少生菜,更是忘记了,将那杆锄头摆回原处。
站在山头往下望,瞧见了又蹦又跳,跑的飞快的大聪明已经跑到了半山腰,赵二宝喊又不敢喊,心中有着急他去村里四处宣扬,只好拔脚朝前追!
紧追慢赶几十米,这山路又难走,赵二宝累的不行了,索性不追了。
而大聪明颠前倒后,很快便下了山,朝着陈思危家而去。
一家人刚刚吃完了饭,正刷着锅碗瓢盆闲聊天,忽然门窜进来一股熏天的臭气,以及一声“阿巴阿巴!”
“大聪明!俺们刚吃饱饭,给你拿俩馒头行不行?”一捏鼻子,白悠素便冲着大门洞子一声吆喝。
村里人早就习惯了,只要闻到这股子臭气,便是大聪明到了。
给他吃的,给他喝的,就可以了。
现如今,白悠素就是这么操作的。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阿巴阿巴!今天俺不要馒头,俺有事要说!”大聪明连蹦带跳,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陈思危的家中。
“臭!把他赶出去!”陈舒宁顿时面露厌恶之色,伸手捏着小鼻子,躲在了白悠素的身后。
“舒宁,不许没有礼貌。”白悠素是严母,立刻斥责她,“不许胡说,乖乖待着。”
说话间,大聪明已经跑进了家门。
“阿巴阿巴,锄头,二宝,砸!棚里!”
大聪明连说带比划,急的整话说不出来,但这几个关键词,便使得陈思危心中咯噔一下。
“给大聪明炖肉吃!俺这就上山看看!”手头的活一撂,陈思危急急忙忙出了门。
不多一会,他便在村口碰到了气喘吁吁,正在往回赶的赵二宝。
“哎呦,这不是思危嘛,早啊。”赵二宝主动跟陈思危打了招呼,旋即,便急匆匆想要离开。
“赵二宝!”
不等他迈出几步,陈思危顿时一声沉喝。
赵二宝当时便打了一个冷颤,心中咒骂大聪明这个傻货腿脚太快!
“干啥啊思危?这一大早的,咋还没个好脸色呢?心情不好啊?”回头,挤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容,他便想再次迈步,“没事啊,回头请你喝酒,俺这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俺的大棚你给砸了是吧?”陈思危不跟他废话,几步冲到他身前,拦住了去路。
“天地良心啊!俺赵二宝堂堂一个村长,咋可能干这种事情!”心中咯噔一下,赵二宝连忙举手起誓,“你的大棚要是俺砸的,那俺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你怎么知道,俺的大棚被人砸了?”陈思危顿时狡黠一笑。
“这……”
赵二宝一楞,心中直呼自己糊涂。
自己压根就没砸大棚,也没砸菜,起什么誓?
“思危呀,你看你都把俺搞糊涂了,你的大棚不好好的,哪里被砸了?”一拍大腿,赵二宝额头上冷汗直流。
“你怎么知道,俺的大棚没被砸?”
“陈思危,你在这找事是吧!”听到才陈思危这故意刁难的话,赵二宝顿时不乐意了,“俺告诉你,你的大棚咋着了都和俺没关系!”
“是吗?”陈思危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大聪明说你拿着锄头砸俺的大棚,你有胆子跟俺过去看看吗?”
“若是俺的大棚出了问题,还真是你干的,那俺饶不了你。”
“若不是你干的,俺的大棚没事,俺陈思危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道歉赔罪,请你喝酒!”
随着陈思危此言落下,赵二宝顿时懊恼的一甩手,“俺说了,爱咋着咋着,咋都和俺没关系!”
陈思危的手如同铁钳,他根本挣脱不开,无奈之下,只好叹气开口。
“陈思危,另外一个说了,大聪明是个傻子,傻子的话,你也信?快撒开俺,俺真的有急事。”
“不行,就算不是你干的,现在是有群众举报,那你一个村长,也有这个义务过去看看!”陈思危不松手,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你……”赵二宝无奈,一跺脚,“行!俺跟你去看看!”
不多一会的功夫,二人便赶到了山头上,而白悠素和胡同里的几名邻居,也被大聪明拽上了山头。
众人一个个大棚查过去,都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到十号大棚,出问题了。
狭长的大棚里,从头到尾,有着被人为踩踏的痕迹,而且还挺严重,长长的一垄生菜,大半都被踩坏,无法食用了。
而陈思危也注意到了,那被人挪动了位置的锄头。
“锄头被人动过,这一垄生菜也被人踩踏坏了。”他一脸心疼,目光转向了赵二宝,“真不是你干的吗?”
“你还冤枉俺!真不是俺!”觉得陈思危没有证据,赵二宝咬死不承认。
“二宝,无论谁干的,无非村里人干的。”陈思危语气发冷,“丑话说到前头,俺可要好好查查了。”
“查!必须查!”赵二宝自觉天衣无缝,一脸义正言辞。
“阿黄阿红,把黑白无常牵俺的大棚来。”陈思危打出了电话。“阿黄阿红是谁?咋还整出来个黑白无常?”
在陈思危挂断电话之后,赵二宝顿时觉得好笑,更觉陈思危这就是在吓唬自己,“俺说思危,封建迷信可要不得呀,你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鬼啊怪啊上头。”
“呵呵,一会你就知道了。”陈思危并不多言,只是让赵二宝安心等待。
可是,眼下瞧不明白陈思危要做什么的,又何止赵二宝一人。
“思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阿黄阿红又是谁?黑白五常又是谁?”白悠素怀抱着陈舒宁,此时也是一脸疑惑。
“还记的年前赶集时碰见的那一群后生吗?就是那一群染着红毛黄毛的半大孩子。”微微一笑,陈思危道,“那天俺原本想给这群孩子点教训,但是万万没想到,树林子里窜出来了两条大狗,可凶了!”
“领头的那俩孩子是阿黄阿红?黑白无常……说的是那两只大狗?”
“没错,这两只狗被俺制服了,听话的很,也是因为咱们家实在不好养它们,俺便让阿黄阿红养着他们了。”陈思危道,“狗鼻子向来是最灵的,一会等阿黄阿红一到,让黑白无常闻一闻这锄头,顺着气味,就能找到正主了。”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唯独赵二宝心中着急。
这锄头,平日里除了陈思危拿着除草干活,就唯独他今天碰过。
狗鼻子多灵,一闻不就闻出来了!
“那啥,你们既然已经有了解决办法,那俺就先回去了。”赵二宝心虚的很,摆摆手,就想迈步离开,“俺真的有急事,再不回去真耽误事了。”
“赵二宝,你不是做贼心虚了吧?”哪能让他离开,陈思危当即堵住了大棚的出口。
“陈思危,你别太过分!”赵二宝一跺脚,愤恨的道,“就算真的是俺干的,不就是一垄破生菜,你还想怎么着俺!”
“你这是承认了吗?”
“俺没有!”
“那你在再等一等,咱们等俺的黑白无常来了再说。”陈思危不再多言,抓住赵二宝的胳膊,等待着阿黄阿红的到来。
赵二宝倒是想挣脱,但是却无能为力。
阿黄阿红的速度真不慢,不多一会的功夫,便一人骑着一辆小鬼火,载着一黑一白两条大狗赶到。
“汪!”
“汪!”
一瞧见陈思危,黑白无常兴奋的吐着舌头,抖搂着身上的长毛跃下鬼火摩托车,朝着陈思危扑了过来。
一个亲昵的咬裤脚,一个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猩红的舌头舔陈思危的手。
“好了乖宝宝们,今天把你们喊来是有任务的。”双手摸摸两个狗头,陈思危笑呵呵的伸手一指竖在墙角的锄头。
“瞧见没?你俩过去闻闻,然后去找除我之外碰过这锄头的人。”
随着陈思危的话音落下,原本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着急的赵二宝,此时顿时松了口气。
跟狗说这种话,还是别人家的狗,陈思危你真够可以的,这两个畜生会听你的才怪!
正在赵二宝得意之际,黑白无常两只大狗,忽然摇头晃脑的跑向了锄头,转着圈闻了起来!
这……
这两只狗真能听得懂人话?
赵二宝的心中顿时陷入了怀疑,脸色再次变的难看起来。
而此时黑白无常已经辨别出了锄头上的气味,凶神恶煞龇牙咧嘴,朝着赵二宝这边扑了过来!
“哎呦我滴妈呦!”
赵二宝顿时慌了神,调头就朝着大棚门口跑!
但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黑白无常这两只大狗!
“汪!汪!”
眨眼间,赵二宝已被扑倒在地,黑白无常对着他一阵撕咬,吓得他嚎啕大哭,连呼救命!
“黑白无常,可以了,回来!”瞧见踩坏自己生菜的罪魁祸首被找到,陈思危吹了声口哨,将黑白无常唤回到了身边。
“陈思危!你恶犬伤人!你太混账了!”此时的赵二宝裤裆处一片湿,在众人的偷笑声中,气急败坏的起身,指着陈思危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二宝,黑白无常它们只是闻味寻人,没有咬人的心思。”陈思危冷哼一声,“反倒是你赵二宝,现在你还打算抵赖吗?”
“什么叫俺抵赖!你那破菜压根就不是俺踩坏的!”赵二宝直跳脚,“就凭一个大聪明和两个畜生,你陈思危就想治俺赵二宝?你想多了!俺不认!不是俺干的!”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
“赵二宝!你真以为俺没有法子治你吗!”陈思危也没耐心了,阴沉着脸一声沉喝!
“有能耐你使啊!”赵二宝现在咬死不认账,压根不惧。
他已打定主意,死活就是不认账,陈思危还能拿自己咋滴?
打人吗?有能耐把老子打死!
“行,你还真是块滚刀肉来!”陈思危被气的浑身发抖,朝着身后的村里人一挥手,“大家伙都先出去吧,俺有话要跟二宝说,要单独聊聊!”
言罢,陈思危也不管众人在说什么,便把他们轰了出去。
“等等俺!俺和你们……”赵二宝见势不妙,也想混水摸鱼,跟着众人的脚步离开。
“回来吧你!”
陈思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赵二宝的肩头,将其提溜了回来,并且顺手将十号大棚的门给反锁上了!
此时,村里人都出去了,但黑白无常两只大狗可没有出去。
赵二宝的目光当即落在了它们身上,没了先前那副无赖劲,硬着头皮一缩脖子,“陈思危,你是想放狗咬俺是吧?你尽管来,不就是疼了点,你敢这么做,俺就敢去法院告你!把你告到倾家荡产!”
“二宝呀,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看这是啥?”
陈思危冷笑着摇摇头,从锄头下的墙角,拿起了一根黑黝黝的长铁棍,“你看看这个,还认识吗?山上冷,俺点了炉子,特意把它带上来的。”
闻听此言,赵二宝的目光落在了那黑黝黝之物上,当时便脸色煞白,脸上细长的伤疤猛的一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烧火棍!”
赵二宝连滚带爬的扑到大棚门边,一个劲的扒拉门,“陈思危!你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要做傻事!咱们……咱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冷笑着,把玩着手里的烧火棍,陈思危对他步步逼近,“俺不会弄死你,但是会让你身上布满烧火棍留下来的伤痕,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说实话!”
“我靠!说!俺说!”瘫坐在地上,赵二宝哭喊出声,坦白了。
“俺不是故意的!俺当时见大聪明要报信,慌了神,这才踩坏了你的生菜的!”
“噢,不是故意的呀。”手中的烧火棍撂到了一旁,陈思危冷笑,“你不是故意的也不成啊,俺这生菜挺卖钱的,你知道这一垄生菜俺准备卖多少钱吗?”
“你一斤生菜能卖到十块钱还不就顶天了,俺赔你钱不就完事了!”瞧见陈思危撂下了烧火棍,赵二宝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决定赔钱了事。
他可不想自己脸上,再挨那么一烧火棍!
“十块钱一斤?还顶天了?”闻听赵二宝此言,陈思危顿时冷笑连连,“俺这生菜可是要卖五百块一斤的!”
“你胡说!”
赵二宝急了,窜起来指着陈思危的鼻子大骂,“好你个陈思危,俺是真没想到,你小子看着道貌岸然,讹起人来却是比俺还在行!你寻思破生菜是老山芹吗!还五百块钱一斤,五块钱都没人买!”
陈思危也不与他多言,弯腰,又把那烧火棍捡了起来。
“赵二宝,俺这生菜,比那老山芹差不了多少。”
“你放屁!”赵二宝压根不信,气急败坏的道,“这一垄生菜,俺最多就赔你二百块钱!多一毛也不给!”
“那不成!俺这生菜售价就是五百一斤,这一垄地得出个二三十斤!二百块钱绝对不可能!”陈思危高声反驳。
“你看看你这个破菜,还五百一斤,傻子才买呢!”
就在这赵二宝气急败坏的声音落下之后,大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愿意当这个傻子,五百块钱,这十棚的生菜我全都要了,陈兄弟,什么时候能够给我送货呀?你的绿豆芽都断货好几天了,不得已,兄弟我只能连夜赶来瞧瞧状况,这不,现在才刚刚赶到呢。”
说话的,正是金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