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单是按照着一天三十斤,一斤一百块结算的,剔除掉陈明厚这几天手里没了绿豆发不了豆芽没送货,舍零取整大约是个十七万左右。
鉴于金云轩现在赶时间走,那点零头,陈思危也没不去计较对错,按着账单上的数目来。
“金老板痛快,和你合作俺很开心。”账单还给金云轩,陈思危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哪里哪里,都是陈兄弟有实力,手里的菜真的好!”金云轩这话不知真心还是敷衍,反正笑的挺开心。
“陈兄弟,时间紧迫,账号给我,我给你转账吧?”
闻言,陈思危掏出了手机,准备加上金云轩的一系列号码,省的以后他再联系不上自己。
“啊……这……”
可是,二人将手机掏出来时,网络没有信号。
“哈哈,这个山头实在太偏僻,要不是俺在这盖了大棚,这荒山野岭里都没人进来,没有信号很正常。”陈思危哈哈一笑,“村口有信号,走,咱们过去那边。”
言罢,陈思危与金云轩边走边聊,其余众人也时不时的插嘴闲聊几句。
金云轩笑容和睦,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哪怕是阿巴阿巴的大聪明,他也聊得不亦乐乎。
可唯独赵二宝想找他说两句话,套套近乎时,金云轩总是能够够及时的开口,转头跟陈思危聊聊生意上的事。
赵二宝也瞧出来了,自己今天铁定是把金云轩给得罪了。
索性也就不再自讨没趣,闭上了嘴巴,跟在众人屁股后头下了山。
碰山村的村口,金云轩给陈思危转了账,道了再见,便跟自己的司机一同驱车离开。
而此时,赵二宝察觉到了什么,趁着众人目送金云轩的同时,调头想走。
“俺想起来了!俺还有急事要处理!”拔腿朝着村里走,赵二宝道,“俺先走了,你们玩吧。”
还不等赵二宝迈出几步去,陈思危便头也不回的朝后一伸手,拽住了他的后衣领,“二宝,等会的吧,咱们还有事没解决呢。”
心中咯噔一下,赵二宝哪能不知道陈思危说的是啥事,他就是因为这事,才想要抓紧开溜的!
“思危,俺们都乡里乡亲的,俺看那赔偿的事要不就算了吧?”赵二宝心虚,陪笑道,“再一个说,金老板不是说帮俺赔了,你说你还揪着俺不放干啥。”
“老金只答应帮你赔偿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还是你来赔偿俺的。”陈思危转过身来,眨眼间把账给他算清楚了,“二三十斤的生菜俺给你取个折中,二十五斤。”
“五百块一斤,二十五斤就是一万两千五百块,按说得四舍五入跟你要个一万三。”
“这不咱们都是老交情了,零头给你抹了,咱们取个整,一万二。”
闻听此言,赵二宝顿时叫苦不迭!
“思危呀!你那一垄生菜是金子做的嘛!你居然跟俺要一万二,你咋开得了这个口呀!”
“金云轩还帮你掏了两万四呢。”在听到赵二宝的话后,陈思危举着手机冷笑道,“要不俺现在就给老金打电话,让他别给你出了,这三万六你全掏了呗。”
“别别别!”
一听陈思危的话,赵二宝连忙摆手,“俺也没说不掏这钱,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嘛,回头,回头的吧。”
撂下这话,赵二宝转身就想跑,惹得跟在陈思危身后的黑白无常汪汪大叫起来。
“回来。”
陈思危一把抓住他,“赵二宝,可以回头再给钱,但起码你得打个欠条。”
“你还想要欠条?”赵二宝心中叫苦不迭,“思危呀,咱们这么些年的老邻居了,你管俺要欠条,合适吗?”
“噢,就兴俺家给你打欠条,不兴你给俺家打欠条了?”陈思危眼神一冷,当即反驳回去,“回头俺也试试你那个收利息的手段,正好应了那句古话不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一听这话,赵二宝是打死都不写这欠条了。
“陈思危你真够可以的!”赵二宝深知利滚利多可怕,欠条不打了,“你要这么说,那这欠条俺也不打!”
“不打也行呀,那你现在就掏钱吧。”陈思危朝着他伸手要钱。
“这……”
这钱,赵二宝是真不想掏,犹犹豫豫扯皮,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一看他这模样,陈思危当即朝着阿黄阿红一招手,“你俩看住他,俺上山拿点东西去。”
阿黄阿红动作麻利,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心中把陈思危当成崇拜的大哥,没有二话,屁颠屁颠的把赵二宝给按在了地上。
“你们俩小崽子!撒开俺!俺是碰山村的村长!”被按在地上的赵二宝哪里挣脱的过两个大小伙子,气得大骂起来。
“二宝,你多骂两句吧,一会等俺把烧火棍拿来,你就没得机会说话了。”陈思危停下脚步,笑呵呵的给赵二宝这么一句。
这话,赵二宝可太熟了!
当初陈思危刚回来时,自己的脸上这道疤……
慌了,他慌了。
“思危兄弟!俺现在日子紧,手里是真没这么些钱!”赵二宝抽抽着脸颊,急道,“俺给你打欠条,这就给你打!”借条打好,陈思危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赵二宝。
只是限他半个月内,将这一万二给自己。
否则的话,当初赵二宝如何给陈家涨利息,陈思危这次,便如何给他赵二宝涨利息。
赵二宝的心里,自然是不乐意,可是奈何那烧火棍实在令他胆怯,只能咬着牙拖。
拖了半个月后,他乖乖把钱给掏了。
而云轩楼那边,绿豆芽暂时下架,换上了生菜。
几十亩的生菜,足够撑到陈思危这边将其他的菜品种出来。
陈思危再一次忙碌起来。
首先是把合同上其余的几座山头开荒,盖棚。
原本陈思危是想自己动手开荒,最后找李大柱来盖棚。
可大半月之后,一号山头的生菜包菜,韭菜白菜,菠菜黄豆,油麦菜,相继成熟。
香葱白萝卜和朝天椒,也差几日便能成熟。
菜品多了起来,指望陈明厚一个人送菜,那非得把他给累死。
而且那油电两用的三轮车,面对这么多的蔬菜,完全不够用的。
其他几座山头的大棚,此时也因为加多了人手,已经完工,只等复刻一号大棚的种植方法。
陈思危是真的忙不过来,带着陈明厚去洪城县买了两辆大货车,两个人每天早出晚归的给云轩楼送菜。
而大棚这边,则是全权交给了白悠素处理。
白悠素也不含糊,把五座山头,几百亩的大棚,打理的井井有条。
自然,这是极其辛苦的。
伴随着云轩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陈思危这边也是日进斗金。
明明手里有钱雇人打理大棚,却又因为送货太忙,天不亮就出门,大半夜才能回家,抽不出手料理这事。
陈强国和杜海兰毕竟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人手。
而一个人料理五座小山头,白悠素也忙得很,没时间去招人。
陈思危的身体被神农空间改造过,自然不觉得有多累,而陈明厚大小伙子正当年,也是撑得住的。
可是,这一日陈思危给云轩楼送完菜,半夜归家,却发现,白悠素发起了高烧,已卧床不起。
这是累的。
陈思危心疼无比,心中琢磨着,钱这个东西,挣多少能是个多?
为了俩糟钱把身体给熬垮,那太不值当。
陈思危给金云轩那边去了电话,简单说明了白悠素的状况后,便说要停一停,歇几天,正经收拾一下买卖,过几天再送菜。
金云轩能说什么,他的云轩楼,现在可就指望着陈思危的菜呢,当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在这种关头,想争口气的白悠素哪能闲的住。
歇了一天身体刚有反转,便扛起了锄头,要上山除草。
陈思危苦笑不已,赶紧拦下她,将自己的计划悉数对她讲来。
首先,是不能让她这么累,一个人早出晚归的忙活几十间大棚。
必须得招人过来干活,让她歇一歇,让她时不时的去棚子里瞧瞧,给员工们指导工作方向就成。
这其次嘛,就是运输的问题了。
两辆大货车,陈思危和陈明厚两个人送货,这都还有些不太够看。
而且,陈思危总想着抽个时间进去神农空间,把里面广阔天地都给查看一圈,若是一直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下去,啥时候能进去好好逛逛?
陈思危琢磨着,必须得想点法子,搞起一支运输队来,使自己这买卖变的规模起来。
“招人在棚子里干活好说,庄稼活无非就那些,可是这运输队……”
在听完陈思危的想法之后,白悠素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净是些孩子老人,想找个有驾照的年轻人都难,更何况找的还是能开的了货车的司机。”
闻听此言,陈思危也是长叹一声。
“是呀!全国的乡下都一样,村里几乎找不出个年轻人来,这运输队不好弄呀,最怕就是多给些钱,人家都不愿意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山村。”
“行了,你躺着歇息吧,俺出去溜达一圈,在村里挨家挨户问问,看看谁家的孩子愿意回来。”
关切的将白悠素搀扶到床上躺下,陈思危便出了家门。
行不行的,那也得先试试看,说不定有愿意回来的呢?
能寻摸到一个回来的,陈明厚也能缓解不少压力呢。
整整一天的时间,陈思危在整个碰山村挨家挨户的问。
工钱给的不少,可却是没有人愿意回来拉货。
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是咬着牙的拼搏奋斗,在城市里买了车买了房,娶了媳妇成了家,有了稳定的工作,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基本是不会回这穷山村了。
心中犯愁,陈思危站在村口点了根烟,朝着自己开荒出来的五座山头张望。
“草率了,当初没想到这么细的事情,这运输队到底要咋弄?俺总不能让金云轩自己出人吧?”
“让老金自己出人过来拉也行,可那时候这菜的价格,他肯定要压俺,着实划不来呀!”
一根香烟抽完,陈思危也没想出个主意。
一脚踩灭烟头,他正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把村里余下的那些人家问一问。
烟头刚刚被踩灭,陈思危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高三刀那略带胆怯的声音。
“思……思危,俺看你在村里转悠一整天了,听说,你这是要想找送菜的司机啊?”
听到声音,陈思危回头瞧了高三刀一眼,语气有些疑惑,“啊,是找司机,咋了?”
拘谨又胆怯的一笑,高三刀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小声问道,“思危呀,俺以前跟着赵二宝,的确是坏事没少干,可是俺愿意改邪归正,俺寻思着……你能不能给俺一个机会?”
一听这话,陈思危顿时忍俊不禁。
“你想来应聘是吧?”
闻听陈思危此言,高三刀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俺想来应聘,俺都听明厚兄弟说了,给你开车,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呢!”
“咱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个村,辛辛苦苦一年,种两季庄稼,这才能挣多少钱啊。”
高三刀赶紧给陈思危递烟,“思危兄弟,要不咱们把以前的恩怨放一放,你带带俺吧,俺跟你保证,日后绝对好好干活,绝对不再发坏了!”
接过高三刀递过来的香烟,任由他给自己点上,陈思危抽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都是一个村的,俺倒是不记你仇,这大货车对驾照有要求,你驾照是啥本?”
“啊这……”高三刀尴尬的直挠头发,“俺木有证啊。”
陈思危顿时大跌眼镜,都被烟给呛了嗓子,“咳咳!三刀你挺能耐,没证你也敢应聘司机!”赶忙朝着高三刀摆摆手,陈思危拒绝道,“你可别来了!俺可不敢用你,你连个本都没有,到时候你要是撞了人,或者让交警给抓了,这玩意算谁的啊。”
“思危,思危,俺这不是实在家里不好过,都揭不开锅了。”
一听到陈思危的话,高三刀顿时面色无奈,语气近乎祈求。
“俺现在没有,俺可以以后学嘛,但现在俺得吃饭嘛,要是俺送不了菜,那你随便给俺个活干也行嘛。”
“思危呀,俺比你大不了几岁,咱小时候不还一块玩捉迷藏嘛,你可不能不管俺啊。”
高三刀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瞧见他这幅模样,陈思危也不忍心再拒绝他了。
毕竟高三刀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干起活来也是偷奸耍滑,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他。
若他真的是日子不下去了,都是一个村的,不拉他一把,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行了,俺只是说你没有本不能开车送货。”
掏出香烟,陈思危递给了情绪低落的高三刀一根,“俺记得你家日子过得还行,咋着啊?怎么这会还吃不上饭了呢?”
“唉!说起了都是辛酸泪哎呀!”
伴随着陈思危的询问声落下,高三刀顿时一声长叹,抹起了眼泪。
“俺爹病了,脑血栓,还挺严重的,昨天夜里打的120急救,人家医生说,最好是年前就把手术给动了,要不然……唉!”
人有恻隐之心,何况陈思危也经历过老爹生病这种事,那种无助又难过的感觉,他记一辈子。
此时,瞧见高三刀这状况,让他不施以援手,又怎么可能。
“行了,大男人一个,哭什么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陈思危语气有些沧桑。
“虽然你不能开车去送货,但是俺那大棚里还有的杂活需要人干。”
“虽说除草啥的,那都是些娘们活,可你现在不是缺钱嘛,你先干几个月,俺给你交钱,你抓紧去学驾照,到时候,俺带着你赚钱,俺叔那手术用钱,要是等不及,俺先给你上。”
“思……思危,你这……”
随着陈思危这发自肺腑的几句话说完,高三刀的眼眶更加湿润。
他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爹是被急救车拉去了医院,可那压根不是得了脑血栓,而是误吃了山上有毒的野蘑菇中毒了。
脑血栓这个借口,是编来骗陈思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