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毕竟只是原主的一小部分,陆羽读取的记忆也有限,不过就是这一点陆羽也足够了。
灵气一挥,黑影就在混沌空间里消失殆尽了。
“你这个样子,出去之后还能做回影子吗?”陆羽看着影子陆羽。
“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保持人形,一旦出去就不行了。”影子陆羽回答。
陆羽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走近了影子陆羽,伸出手摸了摸影子陆羽的脸......
然后顺着脸从肩膀向下开始摸,影子陆羽站着老老实实的给陆羽摸,两个人心意相通,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煋火在两个人旁边不停的转着圈圈,露出的小尖牙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或许可以用这种办法。”陆羽心中灵光一闪,这个世界上,就算是至亲骨肉,其血脉血肉再是相连,也不可能完全的匹配,可是若是自己的影子,那么就是另外的一个自己,相当于自己的骨血。
小西是个孤儿,亲生父母不知,兄弟姐妹也不知,就算是要寻亲,小西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一个问题,根本不可能等到找到血缘亲人。
可是,若是自己影子化成的一个人,那么就是自己的血,自然能够救小西的命。
“让你只做一个影子,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陆羽看向自己的影子,影子对于人来说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根本就不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可是,若是有一天影子能够变成一个跟人一模一样的‘人’,那影子会怎么想?
任何东西一旦有了思想,就会有所求,有所求就会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是有了七情六欲。
一个活生生有七情六欲的人,和一个无知无觉,无人在意的影子,差别太大,谁又能甘心做一个影子呢?
“你从出生我就与你相伴,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取代你的想法。”影子陆羽说出这番话后看了看陆羽,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思想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我自然是不可能取代你的。”影子即便与原主多么相似,都不可能取代,因为本身就是一个高仿号,再像也不是真人。
陆羽走出混沌空间,重新走在路上,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觉得确实是与以往不一样了。
陆羽回到医院,回到小西的病房,将房间里的窗户的床帘都拉开,然后将小西抱到轮椅上,调整着窗户的光线,正午的光线投在人的身上,映下浅浅的身影。
要说这次降头师的事情,唯一的好处大概是陆羽什么都不用做,就习得了降头术傀儡之术,对于如何驾驭自己的影子,而吞噬别人的影子,陆羽早已经烂熟于心。
若是有人在这个病房里,就会看到陆羽的影子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居然逐渐的靠近身旁小西的影子,然后慢慢的将小西的影子给吞噬掉了。
影子将小西的影子给吞噬之后,在光线下要比平常颜色深的多,陆羽将小西放了床上之后,就立刻进入了混沌空间。
一回到混沌空间,陆羽就让影子把小西的影子给放了出来。
可是,陆羽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陆羽面前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头发,大眼睛,很是可爱,可是双眼无神,神情木讷,根本没有孩童的感觉。
按理说,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影子就是什么样子,影子可是一个人在人世间的踪迹,小西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怎么可能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影子?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女孩一直愣愣的,好一会才稍微有了一些反应,她看着陆羽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无助又弱小,一脸的绝望。
陆羽什么人都面对过,阴险的,狡诈的,漂亮的,温柔的,可是唯独与小孩子接触甚少,而且这个小孩子明显是不同寻常的。
“小西怎么样了?”小女孩突然回过神来,抓住陆羽的手慌乱的问,“她怎么样了?我都好久没有见她了,她逃跑了吗?”
“跑?跑去哪?”陆羽问。
“叫小西快点跑,不能被那些人抓到!”小女孩紧紧的抓着陆羽的手,开始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影子陆羽走了过来,对着陆羽犹豫的开口:“我刚才把她吞进体内,留住了她的记忆,只是替血并不需要读取记忆,我也就没有动,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不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她变成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替血。”
“那就读取记忆吧。”陆羽想了想,虽然这样是有些不道德,但是要命还是要德,陆羽还是有选择的。
话音落下,小西的记忆就窜进了陆羽的脑中,几乎在一瞬间,凄厉的尖叫声就在陆羽的脑海中响了起来,陆羽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头。
画面小西五六岁的模样,生活在孤儿院里,然后一家农妇模样的夫妻来将小西收养了,小西从秋千架下跟这对夫妻回到了农村,小西原本以为自己从此之外有了父母,可是没想到却是从此走进了深渊。
小西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穿不暖,养父母生性粗鲁,对小西动不动就打骂,小西身上从来都没有一块好皮。
等小西长到八九岁的时候,长的可爱,在一天下课后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小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校长给侵犯了,甚至校长给了养父母一笔钱。
就是从这里开始,让养父母从小西身上看到了财机,作为一个农村人,金钱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养父母开始用小西赚钱,再加上小西是个小孩子,价钱要比一般的女人高,就算是这样,也有很多人愿意花钱来买小西,小西从此就过上了地狱一般的生活。
一开始只是让小西晚上接客,可是时间久了,小西带来的巨大利益使得养父母红了眼,用着小西的赚的钱养父母盖了新房子,去医院治好了不孕不育,成功的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养父母还是不满足,有了儿子就想要给儿子攒一份家业,于是在小西上午小学之后,十二岁的时候就让小西辍学了,然后将小西关在了一个地窖里,从此之后小西六年都没有离开过地窖。
后来小西染上了艾滋病,随后又引发了马尔尼菲病菌,整个人瘦的皮包骨,浑身长满了脓包,样子可怖,养父母为了不使自己担上责任,于是找了远处将小西给扔了。
再之后小西就被人捡到送到了青阳医院,青阳医院为了小西的怪病破例免费救治,可是在钻研无果之后又将小西扔到了陆羽的手里。
陆羽看完小西的记忆,一瞬间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陆羽只想要将那些人给杀了,即便是跟陆羽无冤无仇。
那便替天行道吧。
陆羽一时之间被一种绝望给逼的窒息了,这种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小女孩还在紧紧抓着陆羽的手臂,神经惊慌。
小西自从十二岁就一直被关在地窖里,她的整个人生都停留在了十二岁的时候,她的心智,她的思想,全部在十二岁的时候葬送了。
以前的时候小西懵懂无知,对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她刚刚知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之后,她就被关进了地窖,她永远永远的关进了地窖里,即便是人走了出来,她的心也走不出来,所以小西的影子一直保持着十二岁的模样。
陆羽此刻对自己的想法犹豫了,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救小西,小西的整个人生都已经毁的彻彻底底了,她在地窖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死。
那么自己救她到底是不是她的意愿?
进医院的每一个人都是来求活的,所以医生也会极尽全力去救治病人,可是如果这个病人本身就不想活呢?
“小西,你想活着吗?”陆羽沙哑着嗓子问小女孩。
“你能救救小西吗?求求你救救小西!”小女孩嚎啕大哭,声音凄厉而绝望。
“你想救她吗?”陆羽眼睛直视着小女孩,神情莫测。
“我想。”小女孩停止了哭泣,盯着陆羽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
眼中有渴望。
“那么,如你所愿。”陆羽伸出手将小女孩抱进了怀里,瘦小的小女孩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良久,缓慢而又坚定的将手放到了陆羽的身后,紧紧的拥抱着。
陆羽取出小女孩的血,这是干净的,从来没有被病菌所污染过的血,也是小西的内心,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从混沌空间回到病房,陆羽再次看向小西,已经不能再把小西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不再是一个与青阳医院争执的筹码了,陆羽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陆羽将从小女孩哪里取来的血液,经过造化炉和煋火的炼制,再加上太岁肉芝,炼成了一股乳白色的液体。
陆羽取出银针,将银针透过脓包扎入穴位,随后将药给小西服下,鬼谷灵气催动这小西体内的血液流动,带有病菌的血液与新血相遇,被逐渐的净化。
医圣传承中记载,替血之法可治,但是需要一个长时间的疗法,才可以根治,小西的病情太严重,需要陆羽连续半月的治疗。
今天到明天中午,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不够,那就一个一个来好了。”陆羽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西,随后就走出了病房。
陆羽出现在火车站,火车站的人很多,售票口排了长长的队,所有人都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像陆羽这样两手空空的却很少见。
“去哪里?”售票的服务员隔着玻璃说。
“M县。”陆羽说出了一个名字。
拿着票的陆羽坐在了候车厅,从医院出来陆羽就直奔火车站,中间陆羽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人心会险恶到这种程度,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这些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十年的囚禁,生生的将一个人毁灭。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陆羽想过去报警,但是随后又被自己这种愚蠢的想法给蠢哭了,法律讲究证据,小西除了一身伤,没有任何的证据。
而且,法不责众,一整个山村所犯下的罪恶,难不成将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吗?事情的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他们依旧过着他们的潇洒日子,那个校长依旧会伤害学生,那对养父母住着小西用命换来的房子,养着自己的儿子,会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娶妻生子,然后延续一辈子。
所有人都会过着自己的幸福日子。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人做下罪恶,却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法律无法制止,当恶人嚣张却没有人能够用正当的途径惩治的时候,那么就让他来结束这一切。
冤有头债有主。
他们为什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肆无忌惮,现在陆羽才是那个强者,那么这些弱者就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陆羽闭上眼睛,小西记忆里的一个个人似乎印在了陆羽的脑海里,每一个人的脸,如同令人恶心的蛆虫一般,挥之不去。
“前往M县的火车现在开始检票。”广播里服务员甜美的声音传出来,陆羽拿着手里的票走向火车检票口。
四个小时的车程,陆羽来到了东海市下面一个落后的县城,随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两个小时的面包车,才来到了小西的山村
这个村子满眼过去,沟沟壑壑,像样的平房并不多,甚至还有泥胚房子,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山里的村子,到处都是泥泞的路上,村口却有一栋两层的小洋房,在整个村子里鹤立鸡群。
经过八九个小时的路程,天已经黑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亮着灯的二层小洋房,觉得异常的刺目。
陆羽迈开腿走了过去,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