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批啊兄弟!”
“这么久了,没想到你的直觉还是像以前一样敏锐。”
“没错,就是神奇蔬菜,这种菜特别牛批,我认识的好几个超市老板,现在都准备去毒药大棚谈合作了。”
“对了,毒药大棚的棚主和你一个村的,也是碰山村的,你认识不?”
“认识的话,给兄弟引荐一下呗。”
看着胖子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陈思危陷入了沉思中。
沉默一会,陈思危回了一句,“什么时候你有时间,过来我村里玩玩,我一定给你引荐。”
正事聊完,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以往的旧事,开心的很。
但这会是大半夜,没多一会的功夫,胖子那边便发过来一个大哭的表情,捎带着一句,“兄弟,咱们回头再聊,俺还有个促销活动策划没整完,正加班呢,再跟你聊下去,就该天亮了。”
道了句晚安再见,陈思危也顿觉困乏,轻声舀起渣子碳,将火炉封住,拿着烧火棍捅了个小眼,使其不至于明早炉火被憋灭。
回了屋,陈思危虽然困倦,却是思绪乱飞。
自己不是正缺开货车的司机,自己这个旧同事胖子是合适的人选。
他的驾照级别挺高,开半挂都没什么问题,何况区区送菜的货车。
自己给他开工钱的话,也和陈明厚一碗水端平,七八千就行。
这可比胖子那小子天天在超市打零工,起早贪黑一个月赚那两千多块钱强多了。
可惜,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这个大山里,也不知道,陈明厚愿不愿意和他搭伙干活。
试一试吧,明天睡醒了,先去探探陈明厚的口风,那边要是觉得没问题,那自己就去问问胖子,说不定他能来呢?
思索着,陈思危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穿衣起床,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后,陈思危记起了这茬事,将自己那脏兮兮的外套一穿,就准备出家门,去找陈明厚聊聊这事。
眼下,春天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亮的是越来越早,现在才不到七点钟,太阳便已经全部露头,将绯红的朝阳霞光洒向大地,使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朝气中。
白悠素他们早起了床,做好了早饭,今天见陈思危起得早,正准备喊他吃饭。
可又见陈思危披上外套准备出门的样子,白悠素有些不高兴,赶忙站在伙房里喊他。
“思危,难得你早起,俺不管你今天有什么要紧事,都得把这早饭给俺吃了,你这几天大棚送货两头转,都好几天没吃早饭了,这样对肠胃不好,今天说什么你也得吃……”
白悠素的话还没说完,那还没被打开的家门之外,便传来了一连串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大侄子,俺求求你了!你就让警察撤案吧!”
“三刀这孩子看着混蛋,可实际上他心眼不算坏,大侄子,俺高德虎是个老光棍,可就这一个儿子呀!”
“昨天晚上俺都听赵警官说了,三刀现在是畏罪潜逃,要是抓住他,起码要关他十年呀!”
“大侄子,俺这把老骨头,可活不了十年了,俺知道三刀做的不对,他坑了你,俺替他给你道歉了,俺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撤案吧,饶了他吧……”
伴随着凄厉的哭喊声,陈思危家的大门外,此时还传来了一声声“砰!”“砰!”“砰!”
分明,是高德虎在磕头!听着门外高德虎凄厉的呼喊声,以及那声声震耳的磕头声,陈思危一家人顿时慌了神,着急忙慌的朝着大门口跑去!
高三刀做错了事情,又怎么让这惩罚落在他爹的身上!
高德虎现如今这么大年纪了,这番折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急匆匆的打开了家门,一家人便瞧见高德虎此时正跪在门前,朝着自己的大门口,重重的磕头!
他抬起头的瞬间,能够看到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鲜血直流!
“叔啊!您这是做啥!快起来,这是何苦呀!”陈思危脸色一急,赶忙冲过去,想要将其搀扶了起来。
“德虎老哥,快起来,俺们可受不起呀!”已经好的差不多的陈强国,此时也赶忙伸手去搀扶他。
“不!俺不起来!”
此时的高德虎,却是一抹眼泪,找到了正主,双腿微微一动,直接对准了陈思危。
“大侄子,俺求求你了,你就撤案吧!三刀他真的知道错了,俺替他给你道歉了!”
咚!咚!咚!
三两句话,高德虎把头磕的震天响!
就像是,疯了一样!
“思危,快把你叔拉起来!”伸手拽了高德虎几下,发现自己拽不动,陈强国赶忙敦促陈思危。
“哎,好嘞!”
陈思危应答一声,双手早落在了高德虎的肩膀上。
“俺不起来!你不原谅三刀,俺说什么也不起来!”高德虎使劲的磕头,沙哑着声音嘶吼着!
他才把话说完,陈思危双手微微用力,便已经把他给提溜了起来。
高德虎懵了,陈思危咋这么大劲?
但这一愣神的功夫,他也忘记了哭喊,和再次下跪。
“唉!德虎叔呀!你这又是何必呢!”瞧着高德虎站定了身形,陈思危一声长叹。
“思危大侄子,俺……俺知道三刀对不起你,可是俺……俺就这么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被抓紧去,俺这把老骨头,这可怎么活呀!”
这会,高德虎缓过劲来,一边哽咽着说话,一边要重新下跪。
“哎!可别了。”陈思危眼疾手快,赶紧把他给搀扶住了。
“叔呀,现在这事已经闹大了,真不是俺想撤案就能撤,俺说了不算呀!”
瞧着他这幅模样,陈思危也很心酸,语气颇为无奈的开口,“现在已经立案了,而且全国都知道了三刀干的事情,撤不撤案,是警察那边说了算,叔,警察咋跟你说的?”
“这……”
面对着陈思危的询问,高德虎顿时老泪纵横。
“警察说,现在证据确凿,不能……不能撤案。”
“叔,真不是俺不帮你,事到如今了,只能说三刀他是跟错了人,俺就算是想帮他,也帮不上了。”一摊自己的双手,陈思危道。
“跟错了人?”
可是陈思危这话,却使得高德虎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儿子高三刀,是个男的,又不是女的。
怎么……还有跟错了人这一说呢?
“思危,你这话是啥意思?”心中不解,他连忙询问陈思危。
见他这幅表情,陈思危知道,他是真不明白。
“叔,俺不是笑话三刀学历低胆子小,可是您说他平日里那个胆子,那点文化,这些年他干的那点坏事,哪一桩哪一件,不都是别人领着他做的?这些个坏事,要让三刀自己去做,他敢干吗?他会干吗?”
未明着说,陈思危旁敲侧击,说这么几句话。
闻听此言,高德虎恍然大悟,“大侄子,你的意思是说……赵二宝指使的他?”
“叔,俺可没有这么说。”一听高德虎的话,陈思危连忙摆摆手,“俺这是猜测,俺手里没有证据。”
“警察一直找不到他,那这件事的真相,以及撺作三刀、指使三刀的人,可就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了。”
“叔啊,若是三刀潜逃一辈子,那这黑锅他就得背一辈子,俺言尽于此了,您别作践自己了,来,快进来喝口水歇歇。”
说着话,陈思危将他搀扶进了自己家,回头给白悠素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大门关上了。
大门刚刚关上没一会,听着了声音,撂下了碗筷,闻声要来看热闹的七邻八舍,可是不约而同的赶来了。
听着那声是这里,可是来到这里,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众看热闹的村民扑了空,互相寒暄了几句,扫兴的各回各家了。
而陈思危一家人,把高德虎好一阵安抚,这才算是稳定住了他的情绪。
确信他不会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之后,陈思危才肯放他离开。
高三刀一走,陈强国顿时忍不住一声长叹。
“儿呀儿!你说你要有那么一天,俺和你妈,会不会也和你德虎叔一样呢?”
知道陈强国这是又悲天悯人到自己身上了,陈思危赶忙无奈一笑。
“老爹呀,你就放心吧,俺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俺再有那一天,相信俺,俺肯定也是被冤枉的!”
闻听此言,陈强国赶忙笑了笑,“俺信你,就是看德虎这幅样子,心里不落忍。”
“是呀,不落忍。”
一旁的杜海兰也是叹了口气,“思危呀,咱家现在有钱了,那一间大棚的菜咱也不当回事,要不……你就给三刀撤了案吧?你德虎叔年纪比俺俩都大,万一他有个好歹……”
还不等杜海兰把话说完,陈思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爹啊妈啊,要想撤案,咱们说了可不算,是警察说了算。”
“那咱们去跟镇上一趟,跟警察求求情?”杜海兰略微沉默后,试探性的道。
“对对对,这个法子好,俺们再带点礼物,无非就是多给点钱嘛。”一旁的陈强国一个劲的点头。
陈思危脸都黑了。
“爹呀,现在这事闹的全国皆知,都等着处理结果呢,您还想多给钱?您这是想咱家也搭进一口子去呀!”
“那……那总归得有办法嘛!”陈强国不占理,声音小了许多,“要不,咱们偷偷的给钱?”
“爹呀,您太能耐了!”
陈思危掰着手指,语气无奈,“今个,俺给您普普法。”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想让警方撤案,要么犯罪嫌疑人死亡,要么等这事过了追诉时效期限,要么没有犯罪事实,再要么,就是情节不严重,危害不大,可以不认为是犯罪。”
“您自己说说,这几条里,三刀他占哪一条啊?”
“俺那法子好,偷偷塞钱嘛。”陈强国小声嘀咕。
“唉!行贿不成,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还要处罚金。”
“咱要行贿成了,给三刀撤了案,那就是五年起步十年以下!”陈思危长叹一声,反问陈强国,
“爹呀,您还想让我蹲几年?”一听陈思危这话,陈强国赶紧摆手,“不塞了不塞了,这事俺没法子了!”
他是瞧着高德虎这副模样,心中心酸不已。
可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含冤蹲了三年牢狱,再送去蹲五年?
不行!绝对不行!
“行了,反正现在三刀进了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先这么着吧。”
陈思危眼下还有事,着急去陈明厚家,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急匆匆的又出门了。
大门一打开,门口还站着几名好事的老娘们,正在窃窃私语,瞧着是奔着看热闹来的。
眼下,瞧见陈思危都出门了,村里这帮老娘们便也就散了场,扫兴的离开了。
陈思危脚步飞快,手里的一根香烟燃尽,便赶到了陈明厚家。
“明厚!睡醒了吗?”
大门没关,陈思危进了陈明厚家后吆喝一声。
“哎,俺睡醒了。”
旋即,北屋里传来了陈明厚的声音,“俺不光睡醒了,还去了你家门前头走了一圈呢。”
伴随着声音落下,陈明厚手里握着两个通红的大苹果走出们来,顺手递给了陈思危一个,把另一个举起,咔嚓咔嚓啃起来,含糊不清道。
“危哥,你这回真要把高三刀给抓起来啊?”
“事闹的太大,不是俺能说了算的。”接过苹果啃了一口,陈思危正色道,“这次的事情,俺估计着警察搜说了都不算,现在网络上众怒难平,三刀算是彻底完了。”
“哥,三刀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咱这么着做,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一点?”在听到陈思危的话之后,陈明厚脸色带着惋惜。
“行了,先这么着吧,别和俺聊这事,俺管不了。”陈思危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起步朝着屋里走,“走吧,屋里说,俺今天过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的。”
“啥正事啊危哥?除了送菜,俺现在可就这一会的休息时间了。”
跟着进了屋,因为长期加班加点送菜而身心俱惫的陈明厚,当即往床上一躺。
“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给陈明厚递根烟,陈思危也不跟自己兄弟客套,开门见山道,
“俺打算扩大一下运输队,现在得先问问你的意见。”
接过香烟,从床边拿起打火机点上,陈明厚微微一楞,“危哥,你是老板,你问俺干啥?这种事,你说了算呀。”
“明厚,你觉得俺的生意,以后能做到多大?”陈思危神色正经。
“啊这……”
陈明厚本来就憨厚,眼下脑子更是转不过弯了。
“危哥,俺不明白你的意思。”
“俺觉得俺的买卖会越做越大,明厚呀,你难道一辈子当个司机吗?俺想搞个运输队,以后开个大大的公司。”
瞧他是真不明白,陈思危道,“俺还有一位以前的同事,俺也想拉他入伙,俺想着,以后这运输队,就归你俩管了。”
“特意过来问问你,愿意不?”
随着陈思危的话音落下,陈明厚从床上坐起来,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呀!啥运输队啥的,俺不懂那些,俺光管着给你开车就行了!”
多好的兄弟,多厚道!
“那不成,你是第一个跟着俺跑买卖的,咋着二把手得是你的,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咱们就这么定了,这运输队你先和俺胖兄弟负责。”
“行,都行,俺反正只听你的。”陈明厚满口答应,但是态度也表示的很明确。
他,只听陈思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