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枫玥靠在大哥田家骏的怀里,目送李芳芳离开后,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她之所以亲自来一趟,除了送饭票之外,还是怕大哥顾念母子之情舍不得对李芳芳说狠话。
如今看来她的顾虑成了真,大哥田家骏在李芳芳故意闹事时,痛心疾首却始终没有反驳一句。
也幸亏是田枫玥赶来了,在田家两个哥哥都对她这个妹妹是宠溺关爱的,也只有她委屈的哭诉李芳芳的罪状,逼得李芳芳恶语要挟,才会让田家骏下定决心和李芳芳一刀两断。
“大哥,她说不会善罢甘休是什么意思?”田枫玥哭着抽泣,“难不成她要去小饭馆闹腾不成?我只认梅容这个妈妈……”
田家骏面色一紧,当即安抚道:“别怕,大哥不会让她伤害咱妈的。”
“小玥玥别哭了,姐姐给你糖饴吃。”肖玉华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摸出了高粱饴的糖果,拨开后喂到田枫玥的嘴边,“吃颗糖心情就好了,看着你哭姐姐都心疼了。”
田家骏对肖玉华说道:“能麻烦你帮我先看着小妹吗?我去找领导批个假,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放心让小妹一个人回去。”
“没问题,我帮你照顾小妹,你快去吧。”肖玉华拉着田枫玥的手,还不忘记提醒田家骏。
“家骏哥,赵师傅他去帮你给组长反应了,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帮你作证,不会让你受影响的。”
田枫玥摸了摸眼泪,红着鼻子说道:“姐姐,你人真好,还有那位赵师傅,我下次会好好谢他的。”
“小妹,你要听肖姐姐的话,大哥一会儿就回来。”田家骏离开前还不忘给肖玉华道谢。
不到十分钟,田家骏就带着田枫玥离开厂子。
可李芳芳在厂子里闹事的事情早已经插了翅膀似得飞到了街头巷尾。
按道理田家骏是厂子里的模范工人,认识人的自然多,可李芳芳披头撒发痛哭流涕的走出厂子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她自然没忘记苏青青叮嘱的,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于是,李芳芳故意扯着嗓子哭得无比凄惨,引得路人争先议论,她就添油加醋的歪曲事实,将自己塑造成了凄惨的母亲。
这也导致田枫玥兄妹两人一路遭人议论,时不时被偷瞄几眼。
田枫玥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将大哥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成熟懂事的田家骏只字不提方才发生的意外,而是护着田枫玥往回走。
“大哥,你要送我去哪儿?这不是回家的路。”田枫玥用袖扣蹭过眼角。
“小妹,大哥先送你回学校,下次这种事情不用亲自跑来,耽误学习怎么办?”田家骏弯腰帮田枫玥擦脸上的泪痕,“寒冬腊月的,你的脸都哭花了。”
兄妹两人说着话,压根没留意前面走来的人。
“老大,你娘真的回来找你了?”田明忠难以置信的问了句。
田枫玥和田家骏同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田明忠。
头一遭休息的田明忠拎着袋子,里面装着田家骏的棉衣和棉裤,另一个手里拎着保温饭盒,肯定装着不少好吃的。
田枫玥皱了皱眉:糟糕,忘记爹今天休息要来给大哥送衣服的。
“爹,你怎么来了。”田家骏鲜少露出这样惶恐的表情,下意识的猜测,“难道她去找你了?!”
“不可能,她不知道咱们一家住在哪儿的。”田枫玥立刻否认。
可兄妹两人的对话显然被田明忠听的分明。
“果然是她回来了,她跑了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就想明白回来认你们了?”
“这都十多年了,她狠心丢下咱们父子,如今怎么就回来了,她是怕我们过的好吧!”
中年将至的田明忠从未露出这般痛苦又伤感的模样,他昨晚淋了雨发烧,尽管退了烧,可气色显然不如平常。
眼下老大工作顺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小波读了重点高中的预科班,连女儿都要考初中了。
临近年关,李芳芳却忽然冒了出来,这其中的蹊跷之处,田明忠颇为担忧。
李芳芳恶脾气,田明忠最清楚了,当年结婚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起初有老人帮衬,家里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有地有房还有点积蓄,李芳芳最初还是很孝顺的,嘴甜又勤快,惹得两位老人十分开心。
连田枫玥奶奶的镯子都送给了她,时不时给她个布票,粮票,逢年过节还偷偷给个两三块钱。
那几年的时间田明忠的日子过得最幸福,也做了父亲,有了两个儿子。
直到奶奶生病,要吃药要伺候要花钱,李芳芳开始不满,骂来骂去的,时不时就会和田明忠吵架,不许他拿钱给老人看病。
“那是肺病,治不好又得花钱一直吃药,田明忠这可是无底洞。”
“我不管,分家赶紧分家,你和你弟弟轮流伺候老人,我不会把钱给老人买药的。”
“哪怕是买吃买喝我都乐意,买药不可能的,我还要留给我两个儿子呢。”
“还有你那个混蛋弟弟,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家了。”
李芳芳的抱怨从未间断过,还故意当着老人的面争吵,那时候田淮波年纪还小,根本不懂事。
可田家骏是有点印象的,吵的次数多了,连带着田明德也会发火,家里鸡犬不宁甚至大打出手,结果把生病的奶奶活活气死了。
爷爷为此郁郁寡欢,一夜间头发全白了。
这下李芳芳倒是消停了些,毕竟丧事办完还收了不少礼钱,扭头就要求分家。
田明德为此急着醉酒闹了起来要分葬礼时的礼金,拿一半的钱就分家,家里砸了不少东西,田家骏当时护着弟弟,躲在爷爷的屋里,次日一早爷爷就上吊走了。
田明忠头一次对李芳芳发了火,他失去了亲生父母,怎么可能不寒心,可偏偏李芳芳查出怀了身孕。
“要不是为了你,爹哪里还会迁就她啊!”田明忠讲述到这儿,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