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枫玥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垂眸回了句，“二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把饭菜端出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妹……”田淮波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田枫玥小声嘟囔，“二哥，今晚可是除夕夜，你别招我不高兴。”
“……”田淮波无声叹气，剥了个高粱饴软糖塞到她的嘴里，才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碟子离开了厨房。
当晚老田家和刘阿奶祖孙一起吃年夜饭，尽管田家骏不在家里，但寡言少语的庄宁哥却充当了大哥的角色，说了不少吉祥话，还和田明忠这个叔叔喝了杯果酒，总之气氛还是很热闹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凌晨十分振聋发聩，如果是村子里，过年还会更热闹。
以前大队过年是要分肉分粮食的，前提是完成大队的生产指标，田枫玥记得她还带林归帆去看杀土猪的场面。
可一眨眼，她和林归帆都长大了。
王思敏自从得知林归帆每次去小姨家住时都住在田枫玥家的大杂院后，气得大动干戈，竟失手打了小帆，三令五申不许他与田家丫头来往。
“妈，小玥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林归帆辩解。
王思敏却冷哼了声，“有什么样的妈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李芳芳找来的事儿？”
“暖瓶厂、畜牧站但凡和我有生意往来的都和我提了李芳芳那个疯女人，小帆，你交友要谨慎啊！”
林归帆却反驳道：“妈，小玥玥和她的两个哥哥都不打算认这个亲妈，小姨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
“你小姨肯定护着你，她又是老田家的邻居，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小玥玥，她学习不稳定，还摊上家里的事情，绝对不是个消停的人。”王思敏的语气格外严肃。
“妈，你错了，小玥玥她并没有因为家里的事情就耽误学习，她这次期末考拿到了很好的成绩。”
“好成绩又如何，谁知道她是不是作弊呢！”王思敏不屑道。
林归帆摇了摇头，“妈，你这叫做偏见，新华小学的年级第一就是田枫玥，她作谁的弊？分数比第二名高了四十七分，在全市都排的上名，还破格被实验中学录取了。”
“什么？！”王思敏无比震惊。
母子两人在争吵大打出手后，只聊了这么几句话。
这些还是王姨单独和田枫玥说的。
王姨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玥玥，不是我要替小帆说话，他在我妹妹面前总是维护你的。”
田枫玥听出王姨还有后话，便没插嘴，耐心的等她说完。
没等多久，王姨就叹了口气，“小玥玥啊，我知道你是怕小帆为难，所以才让他别再来找你，尽管是为了他好，但这话确实让他难过了，大过年的生了场病，他爸妈的生意越是逢年过节越忙，这……”
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姨和田枫玥说这些无非是希望她能去探望小帆，可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在他们眼里，田枫玥和林归帆就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所谓的青梅竹马。
小孩子闹别扭，大人也就是劝两句，毕竟日子总要过的。
王姨身边没孩子，丈夫年轻去参军后来音讯全无，如今她视林归帆如亲生的儿子，过年那几天小饭馆都关门放假，她守在小帆身边照顾。
田枫玥知道王姨的意思，可她还是有些犹豫。
正月初五这天，二哥和庄宁哥带着背篓，准备去关山月继续他们的“事业”。
如今，他们都住在城里不必走家访友拜年，田枫玥出门时，习惯性的寻找林归帆推着自行车的身影，后来才想起对方生病了，而且还生了她的气。
没有林归帆在，田枫玥他们三个人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以前去关月山，四个人分工明确，二哥和庄宁哥去山涧的小鱼塘捉鱼，田枫玥和林归帆就负责整理那片药田采药。
本该是瑞雪兆丰年，白雪笼罩的关月山美不胜收，可田枫玥没心情赏雪，毕竟她是来采药的。
冬天冷但山涧活水是带着点温度的，颇有冬暖夏凉的意思，可这点暖意并不会让捕鱼的活儿轻松多少。
如今田淮波这个二哥不放心田枫玥一个人采药，就跟着她。
“二哥，你别跟着我了，你去鱼塘帮庄宁哥吧，天太冷他捕鱼没帮手可不行。”田枫玥提醒了句。
“那你别走太远，到处是积雪采药更麻烦，你这个头虽然长高了些，可弯腰采药时，我就瞧不见人。”
田淮波又叮嘱了她几句，指了指她头上醒目点的红头绳，“还好小帆送你的头绳亮一些，你抬头我就能瞧见这白雪里的一点红。”
“嗯，我知道了，那我能采药去了吧。”
田淮波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还和以前约定的一样，你采完药来山涧边，中午咱们围坐在一起，点堆火烤着，热乎乎的吃午饭。”
“好咧。”
等田枫玥走出一段距离后，将红头绳解了下来装在口袋里，她其实有些想念林归帆的，心情不定时更影响干活的速度，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认真采药，还能带回去点给王姨，好歹是滋补的药，顺便把人参精给的人参须掺合在里面，林归帆喝下去就能药到病除了。
她弯腰清扫积雪采药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苏青青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知道大过年去老田家闹效果更好。”
“可你们哪里知道我压根连那大杂院的门都进不去，我也听你们的装可怜卖惨，差点没冻死！”
“我不管，反正你们让我去闹，就得先给我点好处，谁不想大过年的舒服些？”
这讨价还价的人正是田枫玥的亲生母亲李芳芳，而她身边站着的老男人是钱友德。
“李芳芳，我劝你脑子清醒点，你上门闹了才能拿到好处的，到时候老田家给你的钱我们又不要。”
钱友德苦口婆心的劝，“我们是在帮你，你就不想回到田家做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