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魔
绿雨生城2020-11-23 09:033,066

  云焰踏入洗浣池那天,他尚且不明白自己将会失去什么,或者说他认为此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

  赤火燃烧的红衣被池水覆盖,冰冷的池水像是要穿过他的每一根筋骨和血肉,然后带走他的情感和记忆,他那因为漫长时光由着性子胡来的罪孽和痕迹也终将抹去,蛮横尖锐的眉眼逐渐平静。

  再次出现在众仙家眼前的是那个淡然若水的流城仙君,他总是扬着一双淡漠沉静的眼看向众人,如同任何一位仙人,温和无情,心怀慈悲。

  此后,这世间再无云焰。

  而遥远的昆仑罪恶塔上,挂着一幅画像,在风沙弥漫中依稀可见,红衣赤火。

  ……

  正文:

  千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或许是命途多折的茫茫一生,是寒蝉蜕变的无数个轮回,是参天古树的一圈圈年轮,而对于无尽生命的仙人来说或许只是弹指一瞬。

  流城仙君从梨树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拨开云雾瞧见前日救下的小黄雀趴在树枝上跳跃鸣叫,颇觉有趣,便自顾温了些淡酒,自酌自饮,闲散之余瞧上两眼。

  不久便昏昏欲睡了。

  “花下独酌虽是风雅,但流城仙君不觉寂寞?”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来人一身蓝衣风雅,眉目如春,一双鎏金的眼便是那仙玉台的万盏明辉比起也稍逊风流,正是仙界第二位守天人风澜仙君。

  流城自树下却如大梦初醒,淡淡一笑: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这刚温上这酒你便来了。”

  风澜仙君站在一片梨花海林里,很是不满:

  “流城仙君可是误会我一片真心了,我这可是刚从外面回来便直奔你这里,讨得这杯酒只能说是你我缘分。”

  他说的怨念,眼中笑意却是不减,流城打量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昨日里我瞧见你府上的仙奴去天锦房说是为仙君取一套新做了衣服,今日仙君便穿在了身上,你府上的仙奴倒是贴心,不远千里也照顾你冷暖。”

  这番谎话被揭穿,风澜倒也没半点心虚,二人在这花雨中的亭子坐下,风澜满足的自斟自饮。

  他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人,总不像其他仙人待在自己的府苑里,所以口中不少旁人不知的新奇趣事,再加上他口若莲花,再无趣的事从他口中道出都多了一分趣味,流城倒是奇怪他这次这般沉默。

  “这次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风澜偏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奇怪,悄声道:

  “因为九重天怕是要与云潮开战了。”

  “仙君慎言。”

  风澜却不管不顾:“青帝继位不过三千年,之前陡然失踪,如这件事如今即便无人敢提,却也知道底下已经有人怀疑青帝是否有能力胜任天君的位置,青帝如今归来急需立威,云潮又闹的不可开交,我若是青帝也为挑这个时候。”

  流城叹道:“‘云婴’未归,未必可成。”

  风澜闻言只是摇头:“若非昔日的云潮尚且难分伯仲,如今云潮一分为二,云潮妖王战陨,两边闹的不可开交,正是最好突破的时候。”

  四海八荒有天地之分,九重天以天君为尊,龙神卧睡大陆九州,只有云潮独立世外,那里是妖的庇护所。

  云潮的妖只修法不修仙,而九重天却认为身为妖努力修炼不为化仙更是邪魔怪道,两厢相争了千万年,却也未曾挣个高下。

  只是一千多年前,云潮君座下一位御史突然叛变,云潮因此一分为二,大大削弱了云潮的势力。

  三百年前青帝就想发动战争,只是却离奇失踪,这些年来九重天上下几乎将整个三界翻了过来,也未曾找出青帝踪迹,如今他又突然现身,且对消失这些年只字不提,自然引起不满。

  用一个云潮来堵住众口,便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风澜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不管怎样,小心些总是好的,我这次回来也是将东西给你,待会还是要走的,否则等哪日准备妥当,恐怕就再也不能有这样的清闲日子了。”

  风澜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劝道:

  “你主杀神凶将,那些老东西少不得在青帝那里给你上上眼药,还不如和我一次出去走走,避避风头。”

  “不必,我长居雪落,在与不在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早些年你只是不喜出门,哪像现在,便是凡间待字闺中的小姐也不如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到这风澜神色有些疑惑:“你这些年为何连门不出?”

  “我不喜外出,你不是知道。”

  风澜正色,意有所指:“我上次出去你让我带的是静心檀,这一次你让我带的是孤木香,皆镇魂除魔的药材,你这是?”

  流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多心了。”

  “讳疾忌医是大忌?”

  流城却拿他的话回了:“我法源乃是杀神凶将,你道什么邪魔妖祟能让我失魂魔障。”

  风澜细想道:“许是我多心了。”

  九重天最初的创立者乃是四位古神‘凶将’‘云婴’‘桑神’‘白戬’,古神肉身冥灭后神魂不散,虽无灵识,却依旧飘荡在九重天之中,初代天君因此动用各方其法,最终将其神魂与相符者融和,相融着会获取古神神力,修炼一日千里,而古神借此也可以继续保护九重天。

  风澜法源乃是‘桑神’,有福泽万物之称,而流城的法源则是‘凶将’乃是一位杀伐凶神,寻常妖祟连近身都不能,更别提妄图吞噬神魂了,如今这般,风澜便只当自己多心了。

  待风澜走后,流城长叹一口气,他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妖魔邪祟竟然能突破凶将的神魂保护,让他心生魔障?

  大概两百年前,他便总是做起一个梦,刚开始只瞧见云雾翻涌之中远远一座青山,流城便没在在意,可随着日子长了这青山面目越来越近,前些日子他竟窥见山中有一人而立。

  可待回过神来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音容相貌,只是神魂越发不稳,隐隐有脱控之事。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孤木香,径自调息,只盼这一次能消除魔障。

  风澜一走便是十年,九重天与云潮的矛盾越发明显,流城不喜战事长居雪落,不见生人。

  然而越是沉与修炼,神魂却越发不稳,这一日他站在满天梨海之中,听着耳边风声沉默良久,突然转身抬手抓向身边,指缝空余清风,身旁毫无一人。

  流城看着空落落的手指,皱眉不解,为何无论在什么地方,他总觉得身旁似乎该是有个人的。

  这样想的时候,他心底猛然生出一种不属于他的情绪,那感觉来的极快,像是一阵急速的风从他的胸口穿过,然后席卷一切,他的世界瞬间空白,这让他险些有些站立不住。

  “咕咕……咕咕……咕咕……”

  鸟儿的叫声从枝头传来,翠色的身体在枝林穿梭,扑腾的翅膀遮掩了风声,流城心知不妙,却无力控制。

  邪魔来势汹汹,在流城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他强行拉入幻境,他瞧见了曾经千百次梦见的那座山,怪石嶙峋的半山腰上有一个洞口,洞门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玄虚洞”,洞外是一株大到两人环抱的老榕树,榕树下坐着一个红衣赤火的青年。

  那青年见到他冷笑一声:

  “比起上次见你,你似乎更加虚弱了。”

  这已不是流城第一次见到他,却一次比一次近,起先只是窥见青山,再后来瞧见树下一影,如今离人竟只有十步之遥。

  流城猜测他神魂越发不稳的原因便是为此,他看着困住青年的结界,不卑不亢:

  “你也一如既往。”

  青年闻言眉头微皱露出怒容来,讥讽道:“看来你还是没能找出解决本座的办法?”

  流城承认,这些年他用了各种方法,甚至悄悄在三界查探这妖魔是谁?困住这妖魔的地方究竟在哪,为何自己与这妖魔捆在了一起,可终究一无所获。

  或许他该和这妖魔好好谈谈了,否则神魂不稳是小,若是他真被妖魔侵蚀,与古神神魂冲撞起来,到时候免不了魂飞魄散。

  “不如说说,你究竟要什么?”

  青年满意的笑了:“你若早些听本座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般下场。”

  流城不语,那青年见此冷哼一声才道:

  “我要你帮本座找一个人。”

  “谁?”

  “逢春。”

  “逢春?云潮妖王逢春?”流城微怔,恍然道:“是他把你困在了这里?”

  青年眼中恨意弥漫,几乎咬牙切齿:“是他。”

  流城与他见过不下十次,每次见这人总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暴戾狠绝,像是这天下万般光景,只有这股恨意支撑着他站在这里。

  “他为何困你?”

  “他为何困我?他为何困我!!他困住了我又如何,我不会……我不会……我得出去。”青年声音狂乱,说着说着竟有几分茫然,最终只是道:“是他困住了本座,只有找到他,本座才能出去。”

  流城不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可云潮妖王已经战陨。”

  “什么?”

继续阅读:第二章: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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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分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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