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快的很,正当他抬脚要走的时候,忽听得轿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吩咐着身旁的下人停住,随后掀起门帘探身而出,高声喝令道,“你给我站住!”
这下子,想要逃也来不及了,他听后,只好转回身来,客气的拱手行礼道,“不知郡主大驾,在下冒昧失礼了”
“你见了本郡主,慌着跑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她慢慢走近,仍旧傲慢轻视的冲他问着,继而看了看我,嘴角挤出一丝浅笑,正想说话,却被突然阻断了话音,只听岳公子不慌不忙,似是嘲讽的回道
“岂敢,只不过在下记得郡主曾多次警告,倘若再相见,定然不会轻饶了我,这才想着回避,以免小命休矣啊”
“你!”听了他这番说辞,直气的紫怡抬手直指着他,咬了咬牙,恨恨的说了声,“好奴才,我当真记住你了,走着瞧,往后若犯到我手里,非要你好看不可”
“郡主切勿动怒,就当赏在下一个薄面可好?”在旁看着的我,着实忍不下去,忙连声劝慰着,还好,对于我的话,她向来不会加以刁难,反而听得进去,也不再与他争执,只轻慢的瞥了一眼后,就转身走进了府中
送走了岳公子,我也径直回到了别院,正要推开房门,忽见一名侍从远远的跑过来,直上前禀报道,“王爷传召,请欧阳公子速速前去”
他此刻找我,怕不只是为了应付郡主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事宜,我听了,应了声后,就直接走向了前院大堂
议事厅里,完颜洪烈单独安排召见,其用意已是不言而喻,碍于郡主的面子,只好做个中间人,在我到了之后,就开门见山的笑着说道
“不过几日,欧阳公子将要尊其叔父的指意,迎娶一位女子,紫怡,今个你特地过来,有什么要说的,不妨当面与他讲清楚,也免得今后留有遗憾了”说完,竟自顾自的起身,长叹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只剩下我和她对面站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听过他的话,她不禁满目抱怨的看着我,沉吟了片刻,这才悠悠的开口问道,“原来,这么久了,我却从未打动过你,是吗?”
“郡主,其实我们之间,并非真如你想的那样,在下何德何能,竟得郡主的垂青,只是无缘承当,还望郡主不要因此而介怀”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过于躲避,只得将心中所想,婉转的对她说出,愿她能听得明白
确实,这些话,必定会伤了她的心,接着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她站起身来,像是要走出门,却又停住了步子,背对着我,深深的叹息道,“也许,真该结束了,想我自出生之时起,就享有数之不尽的荣宠,可这又有何用,终究没办法融了你的心,此刻才方知,难以追寻的,不过是一个从不属于自己的人,我的心心念念被你填满,而你却不会为之所动,想来,这又何苦”
这是自从与她相识以来,头一回听到她这么哀婉的表达着心思,甚至让我不觉感受到,或者她比我想象的要脆弱许多,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是依仗大汗的疼爱,被所有人敬畏的那个样子,在她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隐埋着一道不为人知的伤痕,而这道伤,竟是我带给她的
望着她远远的走了,不再多余纠缠些什么,我站在原地,怅然若思,她的心意,我自是了解几分,奈何缘分浅薄,丝毫不由人来所控,纵使有伤,痛过了,也就变得麻木,有些东西,会随着漫长的岁月,越来越淡然,我自认不是那个值得让她倾心相爱的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愈发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怨,残阳有情难归落,芦花无意惹萧索
与她见了这一面,使我心里不觉升腾起一股冲动,一刻也不想耽搁,只管步履匆匆的出了王府,来到门前,迅速跃上马背,一路扬沙尘起,赶往那个此时最忍不住要去的地方
鹤鸣府邸,门口守卫见我打远处策马驰来,正要进去禀报,却被我先一步踏进门里,顾不上繁文缛节,直奔晖儿的厢房
“小王爷不必如此客气,只怕渭阳一行,月晖实则不能相伴前往了”才走到门外,就听见从房中传出来熟悉的说话声,没成想,完颜康居然也来了,就在我迟疑着要不要即刻敲门的这一刻,忽听里面问了一声,“谁在那里?”
是她的声音,还未等我回应,就听完颜康接话道,“小王去看看”听到这里,我再也按耐不住打心底里的愠怒,抬手一把推开了房门,与此同时直接回到,“是我,欧阳克”
可能被我这样毫无预料的闯进来,又加上从话音中听出了些许异样,晖儿难免尴尬,慢慢走过来,努力作出平静的样子问道,“欧阳公子可有何事吗?”
我没急着回她,转而看向完颜康,不卑不吭的问了句,“段姑娘府上果然热闹,不知小王爷在此,可否怪在下失礼了?”
“你不用惺惺作态,明知故问,到底有什么事,就连让下人通报都省了,若不说出个好歹,小王定然不饶”看他言语间这般气恼和介意,我不再像往常一样强压怒意,对他礼让三分,而是换了一种态度,很是生硬的回到
“好啊,那我就直说了,我来,是为了看望她”说着,又微微侧目望着站在一旁的晖儿,接着讲到,“至于原因,小王爷就不必过问了,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欧阳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顶撞小王,你最好先搞清楚身份,不过是我父王手下的一个奴才,如此张狂,小王早就看出你对段姑娘有所不轨,今日既然说破了,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着实被我的话激怒,顷刻将一手半抬到身体一侧,明显运上了掌力,而我随即将手中墨玉玄铁扇骤然展开,扇锋直冲他面前,目光凌厉的盯住他不放,只想着若他敢出手,即刻就要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千钧一发之际,在我和他正欲出招的瞬间,只听晖儿一声厌烦的呵责,“够了,你们若想较量个高低,只管去别处,不要在我这里放肆,我乏了,小王爷,欧阳公子,恕月晖不送”
见她急恼了起来,我和完颜康同时怔住了,缓缓收起了各自的内力,他愤恨不已,咬牙切齿的撂下一句,“走着瞧,小王要让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说罢,就抬脚大步走了出去,连一声告别的话也没说,而我却未动脚步,等着她平静下来
“你还不走?”看我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晖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问道,此时此刻,我已是不顾一切,上前拉住了她柔软的手腕,硬是用力让她转回身子,面对她故作冰冷的神情,叹念着说道
“晖儿,我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固执,明明知道都已经过去了,却还想当着你的面说出口,因为我不想见到你伪装出来的坚强,所以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不好,虽然你执意要我退出,现在我还做不到,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说不叫我去提亲,那我宁可违背叔父的意愿,也决然不会娶别的女子,我只要你一人”
这些话,我已是用尽了真情去讲述,她听了,也似是有所动容,泪水止不住的含在眼中,凝望着我,半天才问道,“你当真心意已决,非要卷在这场纷乱之中,就算为了我,难道不可以抽身而退吗?”
“晖儿,你•••”听到这句,我已是无力再去解释,她再清楚不过我的想法和处境,可我却至今不懂她为何要令我为难,明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却再三要求我做出根本不可能的决定,想到这里,渐渐松开了紧握她的手,不禁摇头叹着
“你还是只在意要我出局,卸掉完颜洪烈的左右手,釜底抽薪,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对于金人想从大宋手中争夺武穆遗书,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何况大理,晖儿,你果真冰雪聪明,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我听从了,那真是一举双得了,对吗?”
没想到,听完我这番怨言,她却不像以往那样情绪激动的撵我走,而是静静到书案前,不言不语,侧过头去,也不再看我,这种无声的反驳,更叫我难以去释怀,她说得没错,至少迄今为止,我还做不到只为她一人而放弃所有,多年来的沉寂和隐忍,好不容易换得眼前的一线希望,决不可以就这样付之流水
可我仍是抱有一丝期望,看着她安静的试图不掉眼泪,却是惹得我心中好生不忍,只好默默的告诫自己,不是这份爱不够深刻,陷入两难的情爱,本就是虚妄的不堪一触,曾有过多少深情,到头来,就换的多少落寞
“晖儿,你•••”话到此处,已是哽咽在喉,眼前冷漠决然的她,曾经面对着我的时候,也会笑的灿若桃花一般,绽放在我心里,而那一抹微笑,还会时常浮现在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或许再看到同样的笑容,我能够做的,也只有铭记于心,却丝毫没有办法去勉强自己,将这些过往中所有的美好遗忘